伏未然點頭,他平淡地離開院中,朝殿內走去,卻在向左轉身的時候似是不經意地瞟了一眼準備進入院中的陸言風。
“言風,”洛夢招呼他坐下:“今天找你,是為了科考的事情。”
“科考?”陸言風不解。
“是,”洛夢點頭:“每年的科考,總會有些有才之人因為各種原因而沒能上榜,或許是因為文筆筆鋒,或許是因為性格,或許僅僅是差了一分。我在想,是否可以設立一個官府機構,負責在落榜之人的試卷中篩選,根據官職來挑選適合的人,這可作為一個補充之道,你看如何?”
聞言陸言風露出了許久未見的開懷笑容:“我這些日子以來也在想這個問題,沒想到你倒和我想一塊兒了!”
浴池邊,溫水早已備好,伏未然臉色漠然,任由宮女將他的衣裳褪去,便緩緩踏入浴池中。負責伺候他的宮女早已準備好洗浴用具,跟隨他入了池給他清洗。少年一動不動,似乎在享受著屬於他的身份的待遇。
許久,他結束了洗浴,重回上岸,便有宮女給他擦身,其中一人拿了乾淨的衣物正往裡走。未然看著這人來到他面前,便開口問道:“母后和陸丞相尚在院中麼?”
那宮女低著頭恭敬道:“回小皇子,定安帝和陸丞相已回甘澤殿議事。”
甘澤殿,議事,又是議事。伏未然的眉頭微微一動,卻不再言語。待身上著衣整齊,又套上鞋子,他才出聲道:“擺駕昭文殿。”昭文殿,乃是他平日念學的地方,今日他練劍久了些,估計太傅該等了有一會兒了。
甘澤殿的院門外,太監和宮女正默默守著。而院門前的小路盡頭,是甘澤殿。
殿內,洛夢一錘定音:“這事情就按照你說的去辦吧,一切交由你決斷。”
陸言風淺笑點頭,洛夢也微微一笑,又瞬間浮起了抱歉的表情:“言風,又要你操心了。”這些年來,這個如玉的男人一直默默陪伴她的身旁,這一份關懷和懇切她都看在眼裡,卻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甚至只能以帝王對待臣子的態度來表示她的感激,令她總覺得虧欠了他。
可是,她不能還,情債,從來就不是能夠還的。
陸言風輕輕搖頭說道:“你我何必如此生疏客氣?若說操心,你,為了他、為了伏日,已經操了太多的心。”他,那個死去的男人,那個死去卻依舊在重生殿的男人,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冰冷地躺著,卻仍舊讓洛夢為他付出。
提到伏席勝,洛夢的眼神便暗了暗,美麗的鳳眼兒失去了神采,她低聲道:“你知道麼?他在那封信中提到要我日後離開這裡,可是離開豈是這麼容易?我這一生,都困在了他的懷裡。我不能走,至少,未然還需要我。”
聞言陸言風倒是有些意外,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素來冰冷霸道的帝王居然如此放得開,但他也清楚,最關鍵的是洛夢,洛夢放不開,便無法離開這裡。這個他用盡一生去愛護的女人,卻要將美麗的容顏困死在這幽深的宮中,他忍不住說道:“夢兒,你真的要為了一個不是親生的孩子付出一生?”
其實他很明白,不是為了這個孩子,而是為了那個男人,只是要他一次次地說出這個事實,並不是他願意接受的。
洛夢苦笑:“言風,你失言了,他是伏日皇族的後裔,是未來的帝王,也是——我的孩子。”
陸言風這才醒悟過來,他不再言語。洛夢看了他一眼,嘆道:“十年了,沒想到時間會過得如此之快。”
“是啊,”陸言風嘆道:“十年了,我已經不再年輕,夢兒卻容顏依舊。”他說的是真心話,這麼多年過去,身邊的人漸漸有了改變,弟弟啟雲與展月已有了兩個孩子,他也不再是當年簡單的年輕人,歲月不可避免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唯有洛夢,容顏不見有半點的老去,依舊如那十八年華的美貌女子。
他忍不住細細打量起眼前人來,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仍舊嬌嫩,那眼兒、嘴唇,依舊豔麗。他正出神,卻見洛夢看了一眼關著的殿門,眼神有些詭異。
陸言風疑惑道:“你可是有些事情要和我說?”他起初有些納悶,何以事先將門合上?看來洛夢早有準備,是打算與他說些事情,可不知事何事?
洛夢盯著他:“言風,頂多再過三年,我便不便在外人面前多露面了,即便是上朝,恐怕也要垂著簾子。屆時,諸多事務就需要你和遠南替我出面完成了。”一個人保養再好,也不可能十幾年未有絲毫改變,她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
陸言風更加疑惑:“怎麼了?你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