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上轎車。
“大阪來的美國佬,對吧?見到你們真是太高興了。我先讓人把你們送到酒店。完了我還得去接從東京和香港來的幾位交易員。咱們回頭見吧。”
說完他關上車門,輕輕敲了敲車頂。車從路邊起步離開的時候,馬爾科姆看了看阿卡里,隨後兩人相視而笑,盡情享受著這樣的感覺——上帝剛剛在機場等候他們兩個辦公室助理,接著派車送他們去吃晚餐,說不定他還會給他們提著包,領著他們圍著這城市看一圈呢。最後他會帶他們去見X先生,然後他們四個一塊兒出去吃點兒漢堡。
“嘿,至少他知道我們是大阪來的。”阿卡里說。這時轎車已經上了公路,他們很快就要進入城市中心。
五個小時之後,派對剛剛開始。參加的人數增加到了15個,在原定參加的那群交易員和助理之外又多了幾個,因為裡森的弟弟湊巧從英國來新加坡旅遊。所有人年齡都在21到30歲之間,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在亞洲討生活的外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一個僑民全明星團體,因為大部分成員都是從英國頂級大學畢業,除了馬爾科姆和阿卡里這兩個異類。他們是從普林斯頓大學出來,經過大阪來到這裡的。
派對是從簡短但帶著濃厚異國風情的晚餐開始的。地點是在位於時尚購物區裡的一家叫作萊佛士坊的馬來西亞餐館。這條街叫作俱樂部街,其實就是一條狹長的小道,旁邊是成排的按二戰前的外觀重建起來的建築物,街邊有十幾個不同民族開的超昂貴超時髦的酒店。晚餐結賬之後,他們來到了“駁船碼頭”區一家迪廳的頂樓。這個地區到處都是外國人聚集的夜總會和雅皮酒吧,離金融中心也不是太遠。從碩大的窗子可以往外俯瞰新加坡河,而在閃爍的迪廳燈光之中,皮椅、大理石圓桌和熒光樹脂舞臺時隱時現。到這裡的時候,馬爾科姆驚奇地發現這裡居然空無一人,後來裡森跟大家解釋了他把這個地方包了下來,晚上這裡只允許女性顧客照常進入。對馬爾科姆和其他那些交易員來說,這無疑是個很不錯的安排,所以裡森把他們領到吧檯邊一張大桌子跟前的時候,他們盡情地吵著鬧著。桌上等著他們的是十五瓶香檳,綠色的玻璃酒瓶整齊地靜靜地立在放著冰塊的黃銅桶子裡。馬爾科姆納悶著為什麼沒有酒杯,但是看到裡森非常專業地拔出了一隻木塞直接就著瓶子喝了起來,他立馬明白過來。十五個巴林職員,十五瓶香檳,大概要150美元一瓶。馬爾科姆感覺自己越來越喜歡裡森了。
裡森從一開始就很友好和善,而且很實在,完全不是馬爾科姆預想的那樣。他看來顯得非常地輕鬆,是有一些喜歡吵鬧,但是絕不比其他交易人過火。他不像希爾斯和大阪那群人一樣整天拿性說事,可能是因為他擁有幸福的婚姻吧。而且他並沒有卡尼時常表現出的那種鋒芒——肯定沒有關於他的什麼吸血鬼的傳聞。他談論足球和股票市場,還有作為老外在另一個國家的生活,而且他看來非常享受自己的生活,也很喜歡其他交易人注意他。他或許對自己在這個市場中的地位感到有一定的壓力——或者準確地說,對他控制的X先生在這裡的地位有一定壓力,但他絲毫也沒有表現出來。很快酒吧裡進來了越來越多的女性——大部分都很年輕,而且衣著挑逗,有華人,馬來人,還有幾個澳洲姑娘。裡森好像也更加融入了這個派對,他叫了更多的酒水,和他的弟弟開著玩笑,也和那些從英國來的同事們神吹海侃。
十二:新加坡,萬米高空(3)
晚上有幾次馬爾科姆都坐在裡森身邊。儘管裡森脾氣很好,但馬爾科姆還是總覺得不敢跟他說話。其實不是年齡差距的原因——裡森比他只不過大幾歲,而且肯定比卡尼要年輕;此外也不是職位頭銜的問題。障礙其實就在於裡森在這個市場中擁有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一個做著這麼大交易的人就是不同於在電腦螢幕前按鍵的人。他完全是另一種人,或許還不是神,但也已經不遠了。
馬爾科姆不止一次有這樣一種衝動,想要直接問他X先生的情況。馬爾科姆想知道這個在東南亞眾多交易市場中炫耀著自己碩大錢囊的神秘人到底是誰,是誰操縱了巴林公司透過大阪和新加坡交易所執行這麼多交易,但是那種障礙感和距離感實在是太過強烈。馬爾科姆就坐在那裡,看著裡森的臉頰越來越紅,看著他朝著別的交易員微笑,看著他們在他說話的時候奉承討好的樣子。他覺得很難想象直接問他會導致什麼情況。他很可能什麼都不告訴他,因為這樣的客戶肯定想要保持神秘。更何況他馬爾科姆算什麼啊?不過是在大阪敲鍵盤的無名小卒。
馬爾科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