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來人就是陳媽。
琉衣停下腳步眺望,不一會兒,身上系著圍裙的陳媽一下奔到她的面前。
“有個阿弟叫我馬上請醫生來,你怎麼了?”陳媽擔憂地打量著琉衣,直到這時才赫然發現她身旁有人。“赫!他是誰來來來,交給我!你這麼瘦怎麼攙得動
“
陳媽體型圓厚,加上力氣又大,七十多公斤的韓宕在她臂彎,感覺不過像個娃娃。
驀地離開那香軟軟的身子移到滿是油煙味的中年婦人身上,病糊塗的韓宕忍不住皺起眉頭。不會吧旁邊這位太太也是“天使”?
“不是我,是他生病了。”琉衣簡單地說了她是在什麼地方撿到這男人,然後發現他正在發燒的經過。
陳媽一聽,忍不住皺起眉頭。“小姐,真不是我愛說你,平常撿些受傷沒人養的小貓小狗也就算了,你現在連男人也都撿回來——”
“他生病了嘛。”為了取信陳媽,琉衣還抓起陳媽的手按在男人額上。“我沒騙你。”
每次都這樣!陳媽沒好氣地看著琉衣。小姐就是太好心,見著人生病或有困難就忍不住想出手幫忙。自陳媽過來幫傭,琉衣已經帶回來七隻傷貓跟五隻傷狗,每一次都說等它傷好就讓它走,結果哪隻不是待到它壽終正寢,或是鄰人見了喜歡討去養了才告結。
醫生明明再三叮嚀,說她身子虛弱容易受感染,最好不要太接觸寵物,她卻老是不聽!
“而且這個人還生病,要是不小心感染了病毒
“
“不會的啦!才那麼一下子……”琉衣哄著陳媽,一邊招手催她快點回家。
清晨五點,韓宕被一陣渴意擾醒。稍早經過醫師診治服過藥後,他身上高燒是退下了,只是身子仍虛,意識昏沉沈的,感覺就像置身濃霧裡,雙腳飄飄浮浮。
坐起身朝四周張望數秒,才在床腳邊一隻茶几上發現開水與藥包的蹤影。韓宕仰頭咕嚕咕嚕地將水喝乾,但是不夠,直覺地,他張口想要人幫他倒水進來。
“水……”
等了一分鐘仍不見動靜,韓宕蹙眉拉開房門。“人都睡死了啦?”韓宕嘴裡叨唸著。只是當門開啟,發現外頭空無一人,他才想起
傻子,你還以為自己仍是蟠龍的“帝釋天”吶!
俊臉浮現苦笑,韓宕拖著腳步走出房間,雖然腦子意識還不算清楚,但已夠讓他發現自己置身在陌生環境中。
“這是哪?”
韓宕一手扶著白牆邊走邊探索,腦裡完全沒印象他是怎麼到這的。屋房隔間頗大,但看得出來裡頭傢俱擺設並不名貴,不過有一點值得稱讚,屋子裡飄著一種淡淡的花香,嗅著嗅著,頗能教人覺得心安。既來之則安之,他不打算憂慮太多。韓宕找到水壺,抓起杯子咕嚕咕嚕連灌了兩杯水,終於感覺舒服了點。
但一轉身,問題來了。他竟忘了剛是從哪個門走出來——
“是這間還是那間?”
韓宕試著扭開其中一個門把,沒鎖,心想大概就它了,但走到床邊才發現床上已睡了一個人,發燒的腦子慢半拍才意識到自己走錯房了。正猶豫著該不該離開,只是仔細一看,他突然記起床上人兒的臉。
天使頭一個念頭閃過,隨即一個清脆聲音響起——“我名字是谷琉衣。”
韓宕記得女孩說話的表情,這麼一想,他才記起先前事情。
自高雄離開,韓宕便甩脫了護衛的車逕自往省道開,他沒有目地的,反正有路他就闖。車行經屏東萬巒,他還在海鴻飯店吃了豬腳才離開,只是伊織信二渡給他的靈力不久便失去效用,滷得香噴噴的豬腳肉頓時成為他的負擔。在經過五溝國小時,他突然覺得頭暈想吐,怕會弄髒車子,於是便停車跑進國小,之後記憶便有些凌亂,腦中唯一清楚的,就是眼前這張臉。
韓宕還記得那夕陽紅光灑在床上人兒周身的畫面,難怪一開始他會誤認她是天使……
縱使病著,身上傷口也未愈,但心裡好奇念頭一起,仍舊教韓宕忘卻身上疼痛,坐在床邊觀察起她來。
頭一回覺得,可以在一個人臉上瞧見“溫柔”這兩個字。秀氣的柳眉下是兩道如彎月般濃密的長睫,韓宕還記得她那張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的表情。目光移動到她挺直的鼻樑、小巧的嘴巴上。這樣一個人,若硬要在她身上挑缺點,大概就是太瘦,臉色太蒼白,她需要多吃點東西,多曬點太陽。
韓宕伸手撫摸琉衣臉頰,指掌下那軟軟嫩嫩的觸感,教他忍不住露出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