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了一下,抬手擋住我們朝外的那半張臉。
“在這兒……不太好。”
“我們換個地方?”我戀戀不捨地放開他,同時也覺得有些對不起店老闆。
我本想說回我家,但想起家裡兩位心臟脆弱的老人,只能有些猶豫地看他。
“不了,就這樣吧。”他開始收拾東西。
我忽然間有些慌張,“你要走嗎?”
“我們明天再見吧。”他衝我笑笑,卻不再溫柔。
“我做錯了?”
我直視他的眼睛,卻發現他的目光在躲避。
“我想你,有時會想的心口發疼。”我伸手摟住他,額頭貼上去,“你懂不懂?”
“和我在一起吧。”
他忽然伸手蹭我的眼角,他之前從沒對我做過這樣的動作。
這個動作就好像他已經從心裡接受了我,但是他的表情卻是分外疏離。我的心一下涼下來,也冷靜了許多。
尷尬。
自以為是的一頭熱的尷尬。
“你離開之後,我就發現我離不開你。”我低聲說。“你一回到我身邊,我就想,再也不能讓你無聲無息地消失。”
原本表情冷硬的林恪愣了一下,眼裡忽然閃過一瞬的淚光。
“怎麼哭了?我不是……我以為……別哭。”
我像照顧小女生一樣用袖口給他擦眼淚,他在努力的忍住,眼眶紅紅,但是動作很大,收拾東西的樣子很果斷。
我脫下外套,把他的電腦包和各種東西堆在他懷裡,擋住他半張臉。
“到停車場等我。我送你回家。”
“我們慢慢來。”
他低頭仔細擦過眼睛,又抬頭挺胸地走出去,
我覺得事情進展得不同尋常。林恪竟然哭了,雖然他哭得並不難看,但我心裡更加異樣。不明所以,手臂環住他的肩,想安慰卻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說。
這個狀況非常怪異。我感受不到他的情感。我以為這一切不應該由我單方面的付出。
我渴望回報。我骨子裡是個講求實際和享受的人。
所以我可以就此放開。我心裡明白他應該不喜歡我。
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我放手卻讓人心有不甘。我把車停到公寓樓下,把一切歸咎於對方的曖昧不清。
我開車去附近店裡買了些壽司之類的食物。還有幾罐啤酒。
說實話,雖然我獨自一人生活了很久,但是做飯還是不行。或者說根本是不喜歡。
當時我心裡煩躁,拎著便利袋走進門,卻發現林恪身上繫著圍裙,正在廚房裡擺弄著什麼。
“啊,有我的份麼?”
“到客廳裡等著吧。”
他恢復得很快,回答的也很自然,我們互有默契不再提之前的事情。
我乾脆什麼都不想,半躺在客廳沙發看電視。
出乎意料又是意料之中,林恪的手藝很好,甚至可以說相當適合我的口味,味正,我還是不喜歡美國人那種不管是鹹還是辣都帶著些甜味兒的菜色。
吃完飯我幫著收拾,廚房不大,站著兩個大男人不擠,但還是略顯侷促。
“你先出去。我自己來就好。”
“我想和你待著。”
他微微笑了一下,不回答了。
我當時就覺得有些委屈,他雖然比我大,但是卻沒必要把我當作小孩來應付。
我不太算大男子主義,身為男人,總是希望表現出保護人的一面。
“你不喜歡我。”
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把碗碟摞好擺進壁櫃裡,忽然這樣說。
他竟然很快否認了。“不。我很喜歡你。”我似乎還聽出了些戲謔的語氣。
“對。喜歡,不是愛。”我喪氣地反駁。
他預設般看我一眼。也沒有拒絕了他人需要一些歉疚的自覺。
但是正是因為他這樣的若無其事,然我有了些許信心。
我往沙發上大張著腿一坐,在他走出廚房的那一瞬間我宣告般說:“我要追你。”
他彎下腰,兩個指頭捏出一塊壽司,咬了一口。
也不知道有沒有嘆氣。他說:“悉聽尊便。”
我當時露出得勝般的笑容。
轉頭他又說:“反正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接受。”
第二天我沒在咖啡聽看見林恪,於是下班之後徑直開車去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