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什麼都特別好,沒什麼願望可以許的。我說那也得想一個,他說那我就希望我媽趕緊找個男人吧,張三王四開飛機的開拖拉機的都行,希望她能找到個能陪著她的男人。後來的每次生日,他總是隻許一個願希望他媽能有個歸宿。我們這代人多自私多貪心啊,要學業順利、要白馬王子要白富美、要愛情甜蜜友情堅固、要出去旅遊、要名牌包包和化妝品、要中**彩、要減肥要變漂亮、要遊戲過關、要很多很多錢和很長很長的青春、要一個願望不行至少得三個。只有易續,總是覺得生活很好,年年都只許那一個願。”
我媽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覺得他不是兇手?”
“媽!”我身子往前撲,抓住她的雙手,說:“他愛他的媽媽,就像我愛你一樣啊!”
我一眨眼,兩滴眼淚從眼眶裡跳出去,它們沒經過臉頰,直接從眼眶跌落到地上。
我媽嘆著氣問:“你還差錢嗎?”
我點著頭。頭一低,又有兩滴眼淚像閃著光亮的水晶一樣,直直地落在地上。
我媽從房間裡出來,問:“你把我的首飾偷了?”
我朝她的方向趴過去,整個上半身緊貼地面,以示謝罪:“還有爸爸的茅臺酒。只要易續出來,我一定努力掙錢,給你們買更好的首飾、酒和傢俱。買不起,就買看起來很像真的。”
我媽瞪我:“酒買假的會出人命的!”
我大哭:“酒就不還了!”
我媽氣得站在那兒大口喘氣,慌張的目光逃到窗外,又回到牆上,最後折到地面。我知道我給她的資訊真的太多了,我賣家,有隱瞞了好幾年的男朋友,男朋友捲入命案……
她終於過來,向我伸出手,說:“你把我的地板泡了。”
我低頭一看,那一大片溼漉漉的,全是我的淚水。soeren遞了一包紙巾過來。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紙,擦著地面,邊擦邊跟我媽解釋:“我哭不是因為對易續沒有信心,我用人格、生命、所有所有的一切擔保,他絕對沒有殺人!可是,我真的很擔心,易續他不是自閉的人,可是他到現在都不肯開口說話,我怕他在裡面過得不好,最怕的,還是他蒙冤、丟命!”
我擦乾的地面又開始被滴溼了。苦似海深,愛如天遠,淚滴千萬行。我仰起頭,不想讓它們再掉在地上,眼淚就從眼角滑落到耳朵上。
soeren又遞來一張紙巾,我開啟來,蓋住了臉,哭泣。然後我被我媽抱在了懷裡。
我媽這一抱,我壓抑著的情緒跟洪水一樣,決堤了。
我死死地回抱住她,泣不成聲:“媽,他要是死了,我該怎麼活?”
小半顆心
2012年12月4日
我是哭著睡著的。夜晚醒來了一次,聽到客廳裡soeren和我媽的歡呼聲,開了條門縫看,我爸媽和soeren坐在地上鬥地主。我爸正在給他倆遞錢。
中文中對“家”的解釋是“共同生活的家眷、親屬或夫妻和他們所住的地方”。我回到這個房子不算回家,我回到父母也在的這個房子,才算是回家。
第二天起床時,soeren和我爸不在家。我媽拉著我給我看相機裡他們出去旅遊的照片。
她從來沒這麼不自在過,想要安慰我,不知道怎麼安慰。想要開解我,又怕一開口,就戳了我的痛處。她給我看照片,明明是在沙灘上的,卻說,你看這山多好。
“小區裡的人說我曬得跟黑人一樣,問我是不是從非洲回來的!”我們翻完她相機加手機裡所有的照片,她又假裝氣憤地說:“他們懂什麼,曬黑是西方發達國家的時髦,你說是不?”
我點頭。
“媽,我出下門。”
“去哪?”
“見律師。政府給易續派了個律師,約好了11點去見他。”
“我跟你一起去。”
“還是不要吧。”
“我去怎麼啦?你也嫌棄我黑啊?我黑得很好看呢!你看誰比我好看?”
原來真有人說她黑,她現在確實黑,跟易續沒色差了。
是跟我回國前的易續沒色差。這幾個月,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見過陽光。
“我怕你跟他發脾氣呢,萬一哪句話說得不對味,他現在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
“不可能!審時度勢你媽我最會了!我保證去以後一句話不說好吧?”
“你做不到的啦!”
“你看看我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