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真的結束了。
葉錦州看謝何閉上眼睛,彷彿渾身血液都流空一般,他低頭喚著男人的名字,可是這個人再沒有給他絲毫回應。
救護車響著鳴笛聲趕了過來,醫生們衝過來,他們飛快的檢查了一番,很快確認人已經死了,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葉錦州卻似乎對這一切無所察覺,他只是怔怔的看著白穆,輕聲道:“你醒醒,你醒醒啊……”
醫生過來勸葉錦州,說人已經死了,但是葉錦州根本不聽,他反而緊緊抱著白穆,怎麼都不肯撒手,依舊溫柔的看著他,說:“你醒過來啊,你不欠我什麼,不需要你還的,真的不需要……”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葉錦州感到懷裡的人已經有些涼了,他更緊了攏了攏手,似乎想要溫暖一下懷裡的人,這時忽然臉被打的側過去。
葉錦州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痛,他慢慢抬起頭,看到葉夫人站在他面前,用一種悲哀的目光看著他。
葉錦州似乎終於意識到這裡還有其他人,他聲音嘶啞:“媽……”
葉夫人看了眼葉錦州懷裡的白穆,眼底浮現悲傷無奈之色……但是這時候,她必須要冷靜理智,因為她的兒子需要她。
“放手吧,他已經死了。”葉夫人說。
葉錦州聽到這句話,忽然就哭了,無聲的流著淚,像個孩子一樣。
葉夫人輕輕道:“你可以哭,但是不要讓他白白浪費了性命。”
……………………………………
十年後。
葉錦州一天夜裡,又一次忽然從夢裡醒過來,他又夢到了白穆,想起了他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
這句話,他想了整整十年,都沒有想明白。
白穆到底是恨他,還是愛他?
如果是恨他,為什麼要奮不顧身的救他?如果是愛他,又為什麼要說把命還給他,如此的無情決絕?
葉錦州抬起手,他的無名指上帶著兩枚戒指,兩枚戒指緊緊挨在一起……葉錦州低頭輕輕吻了一下戒指,眼底浮現懷念的神色。
沒有你的世界,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日每一夜,煎熬就會更加重一分……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念你。
葉錦州醒來後便再無法入睡,他第二天早上去了醫院,葉夫人前幾年開始便病重不起,後來一直住在醫院,葉錦州幾乎每天都會去看望她。
十年時間,被病痛折磨的葉夫人蒼老了許多。
葉錦州來到她的床前,慢慢幫她削了一個蘋果,但其實這時候,葉夫人已經吃不下什麼東西了。她看著兒子,視線落在他手上的戒指上,眼神難過。
她的兒子,終歸還是沒有走出來,他的心已經隨那個人而去了,如今不過是一個,為她而活的行屍走肉。
葉夫人慢慢的抬起手,放在了葉錦州的手上,她說:“我死了,你該怎麼辦?”
葉錦州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眼底浮現痛苦的神色,“你不會死的。”
葉夫人笑了,人都是會死的。
葉錦州陪葉夫人說了會兒話,然後接了一個電話就離開了,他在公司忙到很晚,半夜的時候接到醫院的通知,說葉夫人去世了。
大約是因為早有準備的緣故,這一次,他沒有上一次那般慌張無措,冷靜理智的來醫院處理了後事。
葉夫人下葬的時候,葉錦州看著那黑色的棺槨。
那句不會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人都是會死的……但同樣又是人,總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不願意承認,你所愛之人,終有一天會消失在你的世界裡。
葉錦州看著葉夫人下葬,看著墓碑被立起來,他轉過眼視線落在一旁,和這邊嶄新的墓碑相比,旁邊的墓碑經過了十年的風吹雨淋,早已變的陳舊,被時光打上了無情的痕跡。
我所愛的人都已經離去了,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葉錦州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個陳舊的墓碑,三十多歲的男人,卻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他低聲說:“我一直想問問你,那個問題的答案……可是等了這麼久,你會不會已經忘了我呢……”
抱歉,我其實不想讓你等這麼久的。
葉錦州將自己所有的資產都捐了出去。
一個月後,他的屍體被人在家中發現,他死的時候表情很平靜,一隻手握成拳放在身前。
下葬的時候人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的手掰開,原來手心裡是兩枚已經磨的有些發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