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她說的不是汶城,更不是別處,而是蘭坪寨後山她處心積慮謀劃到的兩條絕美山谷,她耗費大半家財建造、自己卻未能入住的山莊。
“蘇蘇,我們回家了啊。”你不要再睡了,醒一醒!
這段時日,所有人都詫異於她頑強的生命力,他們無法想象,她是怎樣在受了那樣重的傷的情形下,日復一日地活下來的。只有他知道,她的生命力一日弱似一日,饒是他不斷以內力維持,她寸寸斷裂的經脈也已無法承受更多。
他要失去他的姑娘了,這一日,近在眼前。
羈言抱著劉蘇回到她的房中,驚懼地親吻她冰涼的嘴唇。他害怕她醒來之後,就會耗盡生命了;他更害怕她再也不會醒來,就這樣在昏迷中死去。
幾日後,匆忙趕到的吳越等人,見著的卻是醒過來的劉蘇。她很虛弱,神志卻是清醒的,甚至有餘力與吳越談論她受傷之後的情形,談論海底的黑暗與寂靜。
吳越紅著眼眶,錚錚男兒幾要將牙齒咬碎,才能扼住即將出口的飲泣。劉蘇心情很好,竭力使自己看起來不像一個將死之人,笑著催他道:“你忘了麼,死亡不過是另一場旅行?”只不過,再也無人與我同行。“讓阿甜抱著阿圓進來,我看看。”
她再也抱不起自己的女兒了。自那日師父走後,意識到俞大猷的圈套,決定增援吳越起,她就再沒有見過劉驍。
“不許哭!”見著宋嘉禾,劉蘇先低喝一聲。隨後招招手,命她抱著劉驍近前來。
劉驍睜著水晶一般剔透的雙眼,露出快活的笑容。一路風塵,眾人都十分疲憊,這小東西卻是精神奕奕,反而白胖了兩分。
“抱走吧。”劉蘇閉上眼,她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會生出多少不甘,那樣的她,將無法從容面對死亡,又何談安撫即將崩潰的阿言。
看到宋嘉禾帶著劉驍從房中出來,又一分希望離開了劉羈言:親生的女兒都留不住她了。
眼睜睜看著他的姑娘含笑赴死,他心如刀割。劇烈的痛楚絲毫不停歇,逼得他神志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走進房裡,所有人都知道為他們留出最後的時間。但他厭惡他們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好似他的姑娘真的就要死了一樣。
才不會!他的姑娘經歷了多少次生死關頭,每一次她都頑強地活了下來,這一次,她也不會就此死去。
“蘇蘇,莫要玩了,好起來吧。”
劉蘇目不轉睛地看著劉羈言,他那麼美。那麼憔悴。她笑起來,他喜歡她的笑容,她從來都知道。
“阿兄,阿圓代我陪著你,好不好?”她必須找一個理由,能讓他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她知道自己很殘忍,但她必須給他一個留在這世上的理由。
這個風姿卓然的男人驀然嚎啕,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哭得像個孩子:“你要留下我孤孤單單一個人,你要留下我一個人!你要留下我一個人孤單……”
他眼中突然爆發的絕望與痛楚,令劉蘇心驚之餘,生出無限難過。
她想陪著他啊,她想要陪他一輩子。
她還想抱抱他,然而力量與生命的流逝讓她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了。
她只能低聲哀求:“阿兄,你看看我啊。你多看我一會兒。”
羈言看著他的姑娘,淚水仍是簌簌而下。他恨她到了此時,仍是計算得如此清楚。然而知道她說的是對的,他必須得看著她。
他們能夠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要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才能將她最後的模樣,死死記在心裡。
“阿兄……”
中氣不足的話語被他打斷,劉羈言紅著眼,怒道:“你要留下我一個人!”說到底,他的姑娘要獨自離開,留下他一個人面對這世上艱難。他想起自己曾將她丟下,又哽咽著道:“我後悔了!蘇蘇,我後悔了!我不該將你一個人丟在鶯歌海。”
他試圖用道歉來挽回她,“我後悔了……你不要丟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啊!”什麼男兒有淚不輕撣,什麼男人的尊嚴,都及不上他的姑娘一個眼神。只要她不離開,只求她不離開……
劉蘇輕輕嘆口氣,眼尾滲出一條亮晶晶的淚跡,沒入烏髮之中。她的淚水所剩無幾,氣力也是。
“阿言,我冷,你抱抱我啊。”她第一次如此明晰地體會到死亡的感受,上一次在汶川,未及反應,她便來到了這個世界,他的身邊。
劉羈言抱起他的姑娘,她真是越來越輕了。
“阿言,答應我一事!”劉蘇眼中忽地爆發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