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劉羈言,目光灼灼:“帶我去見俞大猷!”唯有見著東海提督,她才能確定吳越的生死,“正氣歌”的存亡。
☆、第167章 觀滄海
樓船艙中,東海水師提督俞大猷端正跽坐,思慮著下一步的計劃。
圍攻周山島這樣久,對方所出招式,令他生出激賞之情。若非官家有令,他幾乎生出想將對方收在麾下的衝動。
情緒一閃即逝,理智告訴他,對方統帥絕不會服從他的指令。因此他的態度與官家是一致的:惋惜,但不能留。
外面甲板上傳來隱約的呼喊聲,俞大猷一軒濃眉,走到艙室門口,沉聲問:“何事?”他的座船之上,都是訓練有素的親兵,不該發出此等驚異聲音才是。
隔了幾息,親兵回報:“有人疑心看到了敵人,然我等檢視過,並無異常。”
俞大猷輕輕皺眉,出艙巡查一圈,見果然無異狀,方回了船艙中。然而一進門,他便立刻抽出長刀,就地一滾,擇了一處足以看清艙內大部分地方,卻又能躲開偷襲的角落,方站起身來,喝道:“什麼人?”常年戰爭帶來的危機感令他做出了最合適的防禦。
“俞公莫惱。”艙室裡頭點了燈燭,光線隨著船體輕輕搖晃著,明明滅滅。黑衣女子跪坐在几案邊,若是容貌再豔麗上三分,他便要疑心對方是山精木魅一流。然而她鄭重行禮的時刻,他確認她是人,只得疑慮著還禮。
“姽嫿將軍劉蘇見過將軍。”女子一句話介紹了自己身份,令俞大猷動容。他雖常年駐紮在東海,對朝中動向卻並非一無所知。女將軍這些年來闖出的兇名,令他這宿將也不免側目。好在她進言建“安濟坊”以安置傷病兵丁,可以說是造福社稷,且又將他們武將的地位提升了一大截,他對她並無惡感。
然而不是誰自稱姽嫿將軍,東海提督都會相信。他盯著黑衣女子,戰陣之上磨礪出的威壓盡數鋪陳開來,彷彿要榨出她淡淡笑容之下的虛弱與虛偽來。
那女子卻似並不在意,微一挑眉,從袖中取出一面黝黑的令牌來。令牌之上錯金的兩個篆字,筆畫繁複如圖案一般,正是“姽嫿”二字。
“姽嫿令”當面,永靖元年她所到之處的風聲鶴唳盡數湧上心頭。確認了對方身份,俞大猷收起刀,反而眉心一跳:“將軍來此有何貴幹?”
若是他的訊息沒有錯,這一位如今是住進明光殿了。長安與東海相距何止千里,她出現在這裡,內情必然不簡單。
“俞公當知,我統領‘達摩劍’。”劉蘇收回令牌,因著對方的年齡與功績,她的態度很是尊敬。
然而話家常一般不經意的口吻仍是令俞大猷暗自警惕起來,他自然知曉她統領專司刺探、監察百官的達摩劍!正因如此,見著她,是個人便要疑心自己是否犯了什麼事,又或者官家是否對自己起了疑心。
越是封疆大吏,便越是如此。俞大猷是先帝心腹,與當今官家之間總是缺了幾分默契。因此他總是一絲不苟地執行著官家的指令,以求信任。此刻他不得不懷疑,是否朝中有人進讒言,使官家對他起了疑心。
劉蘇笑起來:“俞公安心,官家對你,信重非常。”她笑起來格外誠摯,教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說辭。但俞大猷想到她的兇名,心頭暗凜。
“說起來,此事本不需我跑這一趟。然而內情複雜,若是書信恐說不清楚,換他人傳令,又恐洩密,因此只好我走一趟——說來慚愧,我最愛西市何家古樓子,幾日吃不到,如今想念得緊,辦完此事儘快回去才好。”劉蘇表達了一下自己對長安的想念,說著美食,神情卻是溫柔。
俞大猷暗忖:“不知她是懷念美食,還是在唸著明光殿中人?”仍是不敢放鬆警惕,唯恐女將軍下一刻便發難——大河水患之後,她曾做過不少這樣的事情。
劉蘇容顏轉肅,沉聲問道:“傳令之前,俞公先容我問句話——‘正氣歌’如今情形如何?”
俞大猷一怔,對方竟是為此而來。正疑惑間,便聽對方說下去:“俞公有所不知,這‘正氣歌’,曾是我一手建起來的。如今他們的頭領吳越,恰是我好友。”
她說得淡,彷彿只是說天氣涼了,該添件衣裳。停在俞大猷耳中,卻如驚雷一般。老將軍驚愕之極,卻見她坦坦蕩蕩道:“昔日雁門關外,‘正氣歌’也曾護衛官家,立下大功。”提及昔年情誼,俞大猷有些明瞭——官家知曉女將軍與“正氣歌”的干係,卻仍是信任著她。
老將軍替劉蘇選擇了合理的解釋,自動補全了她尚未說出的內容。因道:“對方戰力頗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