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少年的聰慧,慎哥兒竟然不是他兒子,被欺騙了的憤懣,莫名奇妙的委屈,心驚膽戰的擔憂,好幾種複雜的心情,李鳴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肯出來了。
他這時候終於明白,皇帝為什麼會是那副厭惡的眼神了。
還有慎哥兒,他一手帶大的好兒子,李鳴唯想起慎哥兒故意惹他發火的樣子,拿言語試探他的樣子,和他分析朝局頭頭是道的樣子,他在慎哥兒跟前不設防,說話口沒遮攔,多少大逆不道的話他都說過。
李鳴唯汗流浹背了。
陸稟一開始還陰陽怪氣的,後來見李鳴唯真的不肯出來他才急了,相隔千里訊息不同,皇帝那邊想必遇到了棘手的問題,要不然皇帝也不會倉促的公開周蘊的身世,皇帝急需李鳴唯的配合,李鳴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幸虧丹朱公主與方子頎算得上心腹,方子頎以李鳴唯的名義草擬了奏章,交給丹朱公主過目,李鳴唯發了高燒,連謄寫的能力都沒了,索性就遞了出去。
沒兩日皇帝立了皇長子周蘊為太子,對李鳴唯又有賞賜。
李鳴唯病得不輕,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多虧方子頎多方疏導,李鳴唯終於還魂,拿出了不要命的勁頭,在江南各處圍剿,好幾處山寨都剿滅了,綠林好漢提起李鳴唯恨得咬牙切齒的,這李狗連條活路都不肯給他們留著。
和土匪鑽山林子野戰不容易,土匪地形熟,沒哪個武將願意玩命,土匪禍害一方百姓,影響不了朝廷大格局,是以連朝廷都預設了土匪的山寨,最主要的是武將在軍中聲望高了,皇帝也會忌憚的。
要是擱在以前,李鳴唯肯定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勾當,如今一切不同了,慎哥兒將來是九五之尊,慎哥兒聽過他口出狂言,慎哥兒對他太熟悉了。
李鳴唯心裡說不清的滋味,就當他上輩子欠了慎哥兒好了,這輩子給他當牛做馬。
李鳴唯忙著剿匪,穎國公方奎率領軍隊回去屯田了,一番勞碌無功而返,穎國公肯把功勞讓給李鳴唯,這是他識大體顧大局的地方,皇帝心中感觸良多,眼前他需要李鳴唯立功,也是幫著蘊兒積攢人望。
陸稟身受重傷無力統領暗雲衛了。
陸稟也聽說了邱伊海那番諫言,上百個大臣跑去跪了承天門,要求殺了他和李慎,陸稟深知大臣的積怨都是衝他來的,該他為小殿下做些什麼了,這傢伙偷偷的上了一本,引咎辭職,又保舉方子頎任暗雲衛指揮使。
皇帝接到奏本想了一會命人傳太子過來。
太子周蘊如今有自己的東宮屬官,一整套的文武班子,一大早上朝聽政,回來後跟陳執中讀書,晚上還得幫皇帝批閱奏章,沒片刻清閒,太子一言一行也有起居郎記錄,必須謹言慎行,周蘊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
周蘊見了陸稟的摺子,想了一下笑了,“爹爹,兒子有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
周蘊還叫皇帝爹爹,昭明帝生性灑脫,也願意皇兒這樣叫他,家人父子之間倍覺親切,周蘊笑道,“陸稟為人忠義,只是他的手段太極端了,這些年間陸稟積怨太深,兒子以為他不適合繼續掌管暗雲衛了,放他自由之身對暗雲衛更好。”
於是皇帝強硬的越過中書省任命方子頎為暗雲衛指揮使,命方子頎鎮守江南考察民風民情,陸稟為顧問,陸稟手上的權柄小了,再也沒有了帶兵的權利,這一切由不得方子頎和陸稟拒絕,都城的暗雲衛由太子周蘊直接負責。
周蘊在禮部的安排下到太廟祭祀,完成一系列繁瑣的禮儀,緊接著又冊封太子,穿了明黃的太子服飾,接受百官朝拜,轉眼間三個多月過去了,李鳴唯在江南捷報連連,身上好幾次負傷,皇帝命李鳴唯暫任安撫使一職安撫地方。
周蘊這天趁著皇帝心情好,想要回一趟牛鼻子衚衕,自從他當了太子,他再也沒機會出宮了,皇帝一開始不準,皇宮裡什麼沒有呢,蘊兒求著磨著,皇帝好容易大發慈悲,只給了半個時辰的假,命人好好跟著全程保護。
周蘊帶著侍衛回了牛鼻子衚衕,看著黑漆漆的院門,覺得說不出的親切,這裡有自由和歡樂,這裡有他最快樂的日子,幾個小廝見大公子這般威風的回來了,不知道誰先帶的頭,跪了一地磕頭,簡直熱淚盈眶了。
周蘊一聲輕笑,輕輕踢了一腳當前的小廝,“小猴崽子們,都起來吧。”
抬腳進了垂花門,絳仙當先跑出來了,見了他先抹了眼淚,周蘊哪有功夫搭理絳仙,吩咐一聲,“叫張順家的過來見我。”
張順家的進了書房,就見周蘊一身明黃,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