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和單簡笑出了聲。
天氣冷得快把人冰封,每說一句話呵出來的氣都帶點詭異。太陽還沒下山,月亮竟奇異的出現在蒼茫的天外,在陽光映照來居然晶瑩剔透,一種失去了時序的美麗。
簡單和單簡都覺得很溫暖。
他們多麼希望把這種溫暖傳達給龔俠懷知道,也許,他已在陰影裡孤寂了相當漫長的歲月了。不過,他們知道,能有那麼一天,需要許許多多的努力,許許多多的掙扎,許許多多的挫折——他們由是堅信:挫折對勇敢的人而言是激勵。
好一會,單簡才試著抑制他心中對那個單薄的人的崇敬,調整聲調地問:“那麼,這一趟八尺門之行,公子對誰的印象最是深刻呢?”
“我最感慨的是,詭麗八尺門的人,都在罵一個失去辯護能力的人,可是忘了問問自己一句話:生死不知,枉為兄弟!”葉紅髮現自己的視力可能因風勢太厲還是雪光太盛之故,又有點迷朦了,而且還微痛著,使他覺得很不舒服,而他又必須在這一刻裡要看清楚一些事物,“我對那門前的佩刀漢子,很感好奇。”
單簡說道:“——他?”
葉紅問:“他是誰呢?”
簡單即道:“好,我們會去查一查。”
葉紅“哦”了一聲,“應該去查一查。”他的目光落在簡單手裡的畫卷上。
簡單又問:“那公子的意思……下一步是——”
“我再去衙裡獄裡試試,要再不行,至多訴稟大理寺,往請刑部複審……另外,”葉紅看著一堆雪,一面自忖地說:“我們還得先找一個人,也許從她口中,我們會知道一些蛛絲馬跡,來龍去脈。”
簡單和單簡一起問:“誰?”
葉紅本來想說。
但他沒有說。
他陡然大喝一聲:“滾出來!”纖秀的五指一握一伸間,一股大力挾著銳勁,厲擊在那一堆白雪上。
“砰”的一聲,雪花四濺,在陽光下飛過耀目幻彩,美得像無數散開的舊夢,每一個夢都是一個奇蹟。
雪堆裡果然“滾”出了一個人。
其實這個人是掠出來的,不過他的身材無論怎麼“掠”看去都像是“滾”,所以說他“滾”出來也無不可。
他一面“滾”出來一面哇哇大叫:“我不幹了!我早說過不幹了!”說著打了一個雪花四濺的哈啾,“冷死了,在雪堆裡藏著一點都不好玩!”
葉紅看到是他,只覺一陣失望。
他知道這些天來一直跟著自己的人,肯定不是眼前這位又矮又胖、但刀法卻是決不可小覷的人。
第四章帶怒拔箭
1雪地傷狐
路雄飛疾掠出院子的時候,迎面遇上氣定神閒的高贊魁。
高贊魁有點不喜歡遇上他,不過臉上可一點也沒有顯露出來。
雪那麼寒,陽光又竟是那麼好……這樣一個美好時分,遇上的都不是些什麼美麗女子,反而盡是麻煩人物。……不知怎的,雪總是讓他想起了嚴笑花,也許她讓人的感覺就是白的、寒的,但她明明又是豔的、熱的,像暗紅的炭,火焰上的星子一樣。這女子可以生出火來,但她本身並不是火。
夠了,今天,先是在監司文案處已經遇上好一些夠煩的事,後來又遇上幸災樂禍的同僚裝得一臉同情的來打探:龔俠懷落案的事可會不會影響他的大好前程?待應付過去,回到八尺門,好不容易才把葉紅這幾個紈挎子弟恭送出去,然後又給那陰魂不散的杜小星纏上。現在總算過去了,嘿,路老五卻又竄了過來,看來,準又要鬧事了。今天真是個倒黴的日子。
“三哥”
路雄飛也不喜歡遇上高贊魁。因為他自知就算這人把心裡想的東西講給他聽,他也聽不明白,跟他在一起簡直是悶得抽筋。幸好,武林中恃的是腕力,而不是腦力。他打從老遠望見高贊魁那一頭服服貼貼稀稀疏疏的頭髮,他就討厭得連頭髮都豎了起來。
高贊魁含笑望著他的頭髮,好像已先跟他的戟發交談了幾句腹語。
“怎麼?這麼匆忙的?”
路雄飛很不高興他的頭髮總是透露了他的心事,所以特別神神秘秘地說:“杜小星……他仍在外面?”
高贊魁心中一凜:這傢伙果然不幹好事!這陣子事情已夠多的了,還要來生事!“你要幹什麼?”
路雄飛連忙說:“我也是奉命而為的。”
“老二?”
路雄飛點點頭。
算了吧。高贊魁倒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