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如果他沒辦法懇求這些主掌大局的當家們動心,只有去大孤山請動八當家了。
八當家趙傷一向都跟這些當家不和棗他只服龍頭老大一人。
這件事恐怕趙八當家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棗如果趙八當家知道“詭麗八尺門”的人對龍頭被押走兩個月來全無聲援的行動,以八當家的脾氣,他會不會……
杜小星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做。
他已等不到希望。
他只想等一個人出來。
他要等的是宋嫂。
宋嫂雖然不是當家的,但她是門裡打點上下、忙這忙那、忠心耿耿、敢作敢為的管事。兄弟們敬愛她,絕對不在那些當家之下。
棗也許她會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他也想過去找嚴笑花。
想到這件事他就想哭。
他覺得龍頭進了牢就算能出得來,也像死過一次似的。很多人,不是到生死關頭是未辨忠好、不經富貴貧賤是不知好歹的。
也許……龍頭在這時候進去歇一歇也是好的。只要很快就可以出來的話就無礙。
至少,可以不必知道那麼多煩心煩意的事。有些人,不能算是鼠輩,而是貓輩……老鼠至少也不問主人,貓則是給它吃的或撫摸幾下它就會在你腳下蹭蹭挨挨。想到這裡,他就看見了路雄飛。
路雄飛很友善地問了他那句話,然後說:“很好,你很忠心,”他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想盡一分力,但在這兒說話,有些不便,你跟我來。”
這句話像火,點燃了杜小星期待的燈。
這一瞬間,他彷彿整個人都在雪地上亮了起來。
他吭也不吭半聲,就跟路雄飛走了。
他們走了好大一段路,他們身後的兩行腳印,都深深陷入雪裡,像一頭狼和一隻狐狸走過這漠漠的雪地。很遠的地方,有些孩子在嬉戲著。靠著林邊,有幾張石凳子,路雄飛示意要杜小星坐下來,他也並肩地坐了下去。
杜小星馬上站了起來。輩份之禮使他惶惑。路雄飛這回把他按了下去。
遠處來了一隻鹿,走出村子來,很安詳地看孩子們嬉戲。有個孩子走過,跑去看鹿,不小心在雪上摔了一大跤,哇哇大哭。糜鹿側著首在觀望著。後來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跑了過來,揚著手跳著去嚇唬那鹿,那鹿只側著首,退了半步,吊起一隻前腿,放到地上來的時候又前行了半步。樣子友善而驕做,有個老嫗過來抱走了號哭中的孩子。然後一個漢子走過去,好像是在逗剩下的那個孩子,突然之間,他掣出叉子,一叉刺進糜鹿的肚子裡。
受驚的麋鹿狠命地跑。漢子仍執著叉子,一面搠動著,一面拔腿子追。由於叉子搠動得厲害,糜鹿的身子很快的就紅了一大片,雪地也染了一斑一斑的血跡,猩紅得像長在雪上的花一般,有幾朵還連著腸肚,一半仍在它肚子裡一半在雪地上拖著。
這時,又出現了幾名漢子,穿著獸皮做的襖樓,一擁而上,圍堵那頭糜鹿。糜鹿向他們靠近的時候,好像又是害怕又是要求饒似的,他們就給它狠狠的一棍子,或一槍穿了個血洞。
未幾,糜鹿軟癱於地,搖動著,用一對悲涼的眼,望著攏靠過來的人。漢子們笑著,用棍子打它,用靴子踢幾下,鬨笑著說:“啐,也真費功夫!”“這頭笨鹿,人住的地方也敢行近,自找死路了!”“也許是餓了罷!太瘦了,沒幾斤肉,今晚還得備下酒的菜!”“呸!還沾了我一手的血!”……很快的,一隻鹿就變成了幾團冒血的肉。
他們這樣遠遠地看著,路雄飛忽然問杜小星:“你真的要救龍頭?”
杜小星眼睛如星光般閃動著:“是。”
“誠心?”
“是。”
答得毫不猶豫。“誠意?”“是”
答得斬釘截鐵。“好,”路雄飛的手圍攏過去,在杜小星還以為他要告訴自己什麼拯救龍頭大計之際,已封了他身上三處要穴。
然後,路雄飛解下了他腰畔的佩刀,扳開他的手指,然後使他握著他自己的刀柄,拄在地上。
俟一切都弄得妥妥貼貼之後,躇雄飛才在杜小星的耳邊說:“沒有用的。誠心誠意是世上最沒有用的東西。要救人,就要有力量,要是沒有力量,連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然後他就走了。在路上,他心情非常愉快。
因為雪下得那麼快,而且還要下很久。他已制住了杜小星的穴道,使他完全不能運功禦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