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道隱隱的紅線:“這是‘十三點’。”
趙傷道:“‘十三點’?”
“對,有見識,”高贊魁插口:“這的確就是名聞蜀中的‘十三點’。有關毒藥,還是得由路老五來說較好。”
路雄飛白眼黃珠一翻,齜著牙笑道:“我只懂暗器,論毒藥還不如由河妹你來說。”
路嬌迷格格地笑了起來。
她一笑,全身就如波浪一般輕顫起來。
她從髮梢至足尖都是詭異的。
就像一個魔女。
“這種毒,並不很毒。如果是劇毒,必為葉公子發覺;江湖上誰不知道他視力雖差,但視覺、味覺、直覺都是第一流的。這種藥丸,僅如針頭般大,共下十三粒,多服無效、少吃無力,但就算是蜀中唐老大大親至,也一樣辨別不出毒力。這毒力一旦發作,眼白必有左六右七,共十三個針頭大的紅點。發作時也沒怎樣,一般人得要在一個對時內肢無力、內功難聚;內力至高者,能將毒力逼出,也非得要一二個時辰不可。”路嬌迷說到這裡,笑了:“諸位都是聰明人,自然不必我說,都會知道在這一個時辰之內,什麼事情都會發生的了。是不是?其實絕對用不著一個時辰呢!是不是?”
“比起來,剛才的只算是流汗,”高贊魁捫著五縷長髯,道,“現在,各位才開始流血。”
6.流血,豈止流汗
一個時辰之內,絕對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其實人世間的變化之快、之大、之巨,根本不必一個時辰。只在剎那彈指間,就會有極大的轉易。
在時光流轉裡,幾乎沒有什麼是不變的。
所以,當人說“永恆”“永遠”、“永不”的時侯,那就是一個謊話的開始;只不過,有的謊活是騙人,有的謊話是騙已,有的謊話是騙人騙已!
在菜市口、十字東西街、羊棚橋,二嫂亭一帶,自蒲田一體大師一聲佛號起,已不止是流汗,還是流血!
血染平江府!
蘇看羊邢中散蔡小蟲小梁莫虛洲姚鐵凝霍夢姑傅三兩巴勒馬謝紅飛謝夢真牛滿江陰盛男餐風長老飲露真人……全部躍了出去。
分頭躍了出去。
劫囚。
群俠之中,只有一個沒有動手。
那就是蒲田一體大師。
他是出家人。
他是於誠心向佛的人,
他不願破戒。
他不能殺人。
他也好打不平,他也主張救出龔俠懷,他也號召其他武林同道參加行動,他也參與籌劃劫囚的組織——但他就是不能動手。
因為他一旦動手,就傷人難免。
殺人也難免。
所以他只旁觀。
只作記錄。
——故此他仍然沒有破戒。
他仍是一位出家人。
(只不過,世上有些事,任由他人殺人害人,恐怕要比去殺人和言人本身的罪孽,也輕不了多少吧?)
“流雲一刀斬”傅三兩,他的刀長,他的刀快,他的刀奇。
他的刀收在袖裡,只五寸七分長,一出刀,見風即長,至長有八尺七寸三分;出襲時,忽長忽短,快而且絕!
他出刀瀟灑。
而且極具氣勢。
他一出刀,就砍下了押囚校尉的頭顱。
然後他站在馬上大喝:“我們是來劫囚的,無關者滾開,抵抗者殺無效。”
這是他這一生裡最後的一句話。
話一說完,一直銀色的長針,細得像發一般,閃電般的自馬腹刺破馬背刺入傅三兩胯內再刺出頭頂,把他跟馬串在一起之後,然後一直匿伏在馬腹中的人才一骨碌的落下地來:
是這樣一個溫文、溫和、溫馴,臉上帶著溫暖笑意的年輕人!
傅三兩是第一人喪命的人,但他絕非是第一個衝出去的人。
第一個衝出去的當然是宋嫂。
謝夢真急。
(她好久沒見過龍頭了。)
謝夢真不能再等了。
謝夢真飛身而出,幾乎連蒲田一休大師的佛號還未響起時已掠了出去。
根據日後一休大師由“神州詩舍”所印行的名著《正骨水》所載:
宋嫂(謝夢真)一連砍倒三名差撥,踢開一名管營(這時她左袖已給血浸染,想必已負了傷),撲上囚車,揮刀(那把刀極為鋒利,砍在人肉上作龍吟,剁在人骨上作虎嘯,空自揮舞時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