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說,趙姬向嬴政誇獎嫪毐伺候得她非常好,要求嬴政賞賜嫪毐。於是,嬴政封嫪毐為長信侯,將山陽一帶的土地封給他。“毐驟貴,愈益恣肆。太后每日賞賜無算,宮室輿馬,田獵遊戲,任其所欲。事無大小,皆決於毐。毐蓄家僮數千人,賓客求宦達,願為舍人者,復千餘人。又賄結朝貴為己黨,趨權者爭附之,聲勢反過於文信侯矣。”
僅僅靠服侍太后,就能得到嬴政如此恩寵,可謂咄咄怪事!須知,嫪毐只是一個宦官,反而壓過了呂不韋,儼然成了秦國的首相,呂不韋倒成了副相,這的確是個反常現象。
也許,秦王嬴政感於呂不韋權勢太大,擔心其尾大不掉,於是扶持嫪毐與呂不韋爭權。
嬴政很可能認為,不管怎麼說,以嫪毐與母親的特殊關係,藉助他削弱一下呂不韋的權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眼見一個市井淫棍在朝中飛揚跋扈,呂不韋只有忍氣吞聲,打碎了牙齒往自己肚子裡咽。
四
嫪毐畢竟不是一個政治家,憑藉床上功夫大富大貴,未免有些得意忘形。沒過多久,這個市井無賴便惹下了塌天大禍。
古人二十歲的時候要舉行一個儀式,由父母主持,將一個帽子戴到頭上,稱為“冠禮”,說明已經成人。所以,男人二十歲便可稱作“弱冠”之年。嬴政二十二歲的時候,尚未行冠禮。趙姬便令人在大鄭宮附近的德公之廟為嬴政行冠禮。
儀式舉行完,要搞五天的盛大酒會來慶祝秦王成人。朝中百官天天有酒喝,倒也其樂融融。
喝到了第四天,嫪毐與中大夫顏洩飲酒,嫪毐連續賭輸,喝了個酩酊大醉。顏洩也喝多了,便想罷席。不料嫪毐非要再與顏洩一決高下,顏洩不從,嫪毐大怒,上去就給了顏洩一個大耳光。顏洩藉著酒勁,豈能受此大辱,遂撲上去將嫪毐的冠纓拔了下來。嫪毐怒不可遏,瞪著眼睛大吼道:“我是當今大王的後爹,你算什麼東西,敢和我作對!”
一句話,讓顏洩酒醒了許多。他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后的情夫,不覺有些害怕,慌忙退了出來。
恰巧,顏洩剛出來便遇到了嬴政。為了免禍,顏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如搗蒜,口中連說“死罪”。嬴政感到奇怪,便令人將顏洩扶到祈年宮,詢問顏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顏洩遂將得罪嫪毐之事說了一遍。並奏道:“嫪毐實非宦者,詐為腐刑,私侍太后。現今產下二子,在於宮中,不久謀篡秦國。”
嬴政聞言,吃驚非小。考慮到他現在身在雍縣,此乃太后與嫪毐的地盤。一但嫪毐先下手為強,後果不堪設想。為策萬全,嬴政立即派人招大將桓齮率兵前來保駕。
令嬴政感到恐慌的,倒不是太后與嫪毐同居生子之事,而是顏洩所說的“不久謀篡秦國”這幾個字。
大凡專制君主最害怕的,便是別人篡位。顏洩的這句話,可謂點中了嬴政的軟肋。
嬴政畢竟還年輕,還做不到處變不驚。調兵之事,立即被嫪毐的親信探知。
嫪毐得到密報,知道是自己酒後失言,料定嬴政調兵遣將是衝他來的,遂急忙跑進宮中與趙姬商議對策。
趙姬不過一介女子,只解風情,豈關大計!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能有什麼主意!嫪毐道:“今日之計,除非乘桓齮未到,盡發宮中衛卒及賓客舍人,攻祈年宮,殺卻今王,我夫妻尚可相保。”
趙姬此時已經六神無主,說:“宮中衛兵能聽我們的命令嗎?”
嫪毐道:“願借太后的玉璽,冒充秦王的御寶,就說祈年宮有賊,秦王有令,召宮中衛士前往救駕,應該沒人不敢聽從。”
趙姬此時的心理一定是矛盾重重。畢竟,嬴政也是她的親生兒子,而且與她在趙國共同度過了最艱苦的歲月,不會沒有感情。在這種生死抉擇面前,趙姬早已方寸大亂。
如果趙姬在生死關頭站到嬴政一邊,作為嬴政的生身母親,倒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不過,那樣的話,她不僅將要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讓她在床上欲仙欲死的“大陰人”嫪毐,而且,她與嫪毐的兩個兒子也必定性命不保。四十歲的女人生了兩個小兒子,一定視若心肝寶貝。在已經成人的嬴政與這兩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兒子之間選擇,她寧願要這兩個小兒子!
無奈之下,趙姬也只好讓嫪毐鋌而走險了。
嫪毐偽造了一件秦王的御書,蓋上了太后的玉璽,然後招集宮中衛士以及他府中的賓客舍人,亂哄哄地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才發兵前往嬴政所住的祈年宮。
這群烏合之眾將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