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稍船,小鰍子,數年裡上游植樹造林,又修了無數大小水庫,流量頓減,荊紫關的鴨稍船行到白石寨就再不上駛了。仙遊川村前的渡口上唯有韓文舉還守著那隻船,日日擺過去,渡過來,別的船都擱在河崖下的幹灘上,風吹日曬,裂成碎片,釘子也被孩子們扒去賣作廢銅爛鐵了。
州河兩岸的人大致結束了水上的生活,重新分得土地,就專注伺弄莊稼。難得幾年的風調雨順,五穀有收,溫飽已經保障,這正是數百年間最安生平和的光景。
金狗爹已經很老了,身子越發矬矮。不靜崗上的寺院,“文革”中摧毀的佛堂重新修起,塑了神像,他又趴在大梁上用五彩的筆塗色繪畫。畫是拙劣的,但態度十分莊重,每每畫到困處,痴眼看一看大梁下心平氣和端莊威嚴的佛爺,心裡就祈禱:佛爺大慈大悲,我為你添色著彩,你也該保佑金狗成家立業才是!
金狗卻仍是一條光棍。
別人為金狗急,金狗卻不急。金狗急的是沒錢花。溫飽解決之後,人就想著奢侈,年輕人都學會吸菸,喝酒,買書看,交朋結友。金狗的活動範圍已不在不靜崗,仙遊川、兩岔鎮的哥兒們多,整夜走動,吃喝聊天,說到米麵光景,說到賺錢發財,竟甚至扯到國家的事,聯合國的事,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