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就被食品廠廠長的兒子李二毛給頂了。李二毛的好景也不長,原因是我們老師的愛人宮外孕,這雖然不是李二毛的錯,但誰讓某人的媽媽正好是婦科大夫呢?於是學習倒數第一的黃三丫接過了班長的大旗。讓我們頗為難過的是,我們敬愛的班主任老師家裡可能又遭遇了不幸:那年黃三丫連任了……
因為咱爹只是個普通工人,所以在漫長的小學歲月裡一直處在少人疼沒人愛的局面。後來我爸靈機一動,說咱家也有當領導的親戚:我大舅是火葬廠的——我可沒敢跟我們老師說。
我把2000塊錢放在桌子上對鐵匠說:“不管夠不夠就麻煩你了。”
鐵匠大驚失色:“咋能收老師的錢呢?再說這也太多了。”
我堅決地把錢留下,說:“總不能料錢也讓你貼。”前車之鑑,佔學生便宜生不出孩子來。我和包子也老大不小的了,經不起折騰。
出了鐵匠家,項羽說:“這三天時間裡我得和小黑多在一起,多培養培養默契。”
我說:“順便把摘檔的毛病改了。”這要是跟呂布動起手來,撥轉馬頭的時候一手拿槍一手再掛倒檔去,非讓人家戳下來不可。
這時我電話響,一看是從酒吧打來的。我說:“看來又來新人了。你跟著一起去看看?”
項羽道:“我就不去了,遛遛馬,一會兒你回來的時候把我接上。”
到了酒吧,孫思欣都習以為常了,不等我問,伸手往裡一指。
這回來的人裡又有倆老頭,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看年紀也不輕了。劉老六在一邊陪著。
我急忙上前行禮。我知道最近這幾撥人都是大知識分子,在乎這個,所以見面得先留下個好印象。
劉老六一指我說:“幾位,這就是小強。”
座中一個老頭和顏悅色地衝我回了一禮,另一個老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比他慢了半拍。那個魁梧的男人兩鬢也有點花白了,大概50多歲上下年紀,不過按現在來說還只能算是中年人。他一隻手放在桌子上點著,只衝我點了點頭。
就算我接待過上百的客戶,可好奇心還是有的,畢竟都是些如雷貫耳的名字,被雷得多了不但沒麻木,而且有點上癮。我賠著笑問第一個老頭:“您怎麼稱呼?”
這老頭修養非常好,看得出是那種跟誰都客氣但自有風骨的大儒,笑呵呵地說:“鄙人姓顏,字清臣。”劉老六跟我說:“就是顏真卿。”然後跟顏真卿說,“顏老,這就是一白丁,以後甭跟他說字。”
我微微有點意外道:“顏真卿?柳公權已經到了好幾天了。”我是沒想到我這這麼快就能把“顏筋柳骨”湊齊了。
我以為這兩人齊名,指不定有多熟悉呢,沒想到顏真卿茫然道:“柳公權,誰呀?”
劉老六鄙視了我一眼才跟我說:“倆人差著幾十年呢。”
見都沒見過放在一起說什麼?歷史這東西,還真不把幾十年當回事啊。
跟上回一樣,一聽顏真卿的名字,另一個老頭站起來恭恭敬敬給他行了個禮,很拘謹地說:“想不到顏魯公在此,晚輩失禮了。”
他看著可比顏真卿還大,這說明此人成名年代應該更往後了。我傷腦筋地說:“咱到了這地方只按年紀不按朝代,以後你們可以兄弟相稱——請問您貴姓?”
這後一個老頭卻只顧跟顏真卿攀談,看來也是個狂熱的書法愛好者,聽我一問,只隨口說了句“張擇端”。
張擇端,《清明上河圖》!
連我這白丁都知道啊。實事求是說,這些日子來的人基本就沒有輕量級的,在歷史的星空中,都是璀璨的明星。可明星和明星也不一樣。吳道子和閻立本被人稱頌是因為他們的神乎其技,他們的貢獻更多的是開創了一種流派。而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則不管從什麼意義上說都稱得上是神品,靠這一幅畫,他已經可以盡掩同時代北宋諸畫家的光芒。
我發了一會兒呆,見張大神不怎麼理我。這老頭雖然畫畫得不錯,可我發現他有些木訥,遠不如顏真卿那麼通融隨和。
我只得把頭轉向最後一個半大老頭。這人身材高大,面板紅黑,一頭長髮披散在肩上,眸子裡炯炯有神,只是間或閃出來的光顯得有些過於凌厲還有點狡黠。要是按上次那樣,一個寫字的一個畫畫的,剩下那個就該是個大夫,可我看這老頭半點不像孫思邈,更不像是李時珍。再看他在桌上亂點的那隻手,我恍然了:多半是個彈琴的。
我彎著腰問他:“那您高姓大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