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皇上。”訾汐唯唯諾諾的起身,小心翼翼的為他穿上,才轉至他面前便對上他的眸子。於是怯懦地低下頭,為其將龍襟上的扣子扣上,可是心裡一緊張總是扣不上。她急了,手中多用了幾分氣力。
獨孤珏冷冷地看著那個即低著頭,卻又想要將釦子扣上的鳳訾汐,耐性已經被磨光,揮開她的手便說:“御前女詔是這樣做的?”
“又不是我想做……”訾汐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麼?”他目光一鷙,語氣中暗藏危險之氣。
“奴婢會學好的。”
獨孤珏的嘴角勾起一抹難懂的笑意,眸子裡寒冷如冰,“哪裡來的?”
被他莫名其妙的話一怔,“什麼?”
“石子。”僵硬的吐出兩個字,訾汐恍然回神,才記起他說的是宮蔚風給自己的那顆石子,“是宣王給奴才的。”
“宮蔚風?”他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弧度漸起,“從什麼時候起,鳳家與宮家走的如此近?”說罷雙手一揮,龍袍飛揚,龍涎香之味傳遍四周。
那陰鬱難測的目光確實令人費解,全然不曉其心底的真正想法。
訾汐盯著他的表情心中空空無底,總覺得他的目光中藏了太多令人費解的東西,對,他確實是個暴君,可是他真的只是暴君那麼簡單嗎?那瞬間,竟會覺得他運籌帷幄,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二十一章:汐奴
在一望無際的遊廊中,每七步便會有兩名手執金刀的侍衛於兩側把守,其森嚴壁壘讓人不敢褻瀆這個神聖的地方——御書房。巍峨殿宇朱碧耀,一名素青衣女子領著一小隊宮女徜徉在蜿蜒的遊廊中娓娓前進,近秋的涼風捲起她的衣袂,髮絲飄零飛揚。
推開御書房的門,諸位宮女便井井有條的開始打掃著御書房,因為皇上有潔癖,若身上沾染上一絲灰塵便會大發雷霆,輕則仗責,重則仗斃。故而打掃御書房成為宮女們最為重視的一件事,一進御書房便熟稔的打掃著書房。
訾汐負手立於龍案前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就像個閒人般呆立著,暗想起那日曾問起宮蔚風的話。
“那個石子對你很重要嗎?”
“恩。”
會不會被皇上擺在御書房的某個地方了,她必須偷出來還給宮蔚風,因為那個東西對他很重要。未做猶豫便欲由玉奴手中奪過那雪白的雞毛撣子,“我也同你們一起打掃。”
玉奴不鬆手,活靈活現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鳳姐姐,你只需要站著看咱們打掃便是。”
訾汐笑了笑,用巧勁將玉奴手中緊撰的雞毛撣子奪下,“我陪你們一起。”也不顧她一張詫異的目光,轉身便到桌案掃起灰塵。玉奴看著打掃的正盡興的訾汐無奈的笑了笑,這個新來的御前女詔竟然一點兒主子的架子都沒,比起之前總對她們橫眉冷眼指手畫腳的主子好多了。
心不在焉地清掃桌面的灰塵,餘光偷瞧著四周忙的連喘氣的時間都快沒的宮女們,很好,沒人注意她。於是放著膽子在桌案上裡裡外外的尋找著那顆刻有‘筠’字的石子,卻是白費功夫。
難道那個暴君隨身攜帶嗎?
思緒恍惚之時竟無意將一卷置放在桌案邊緣的畫軸碰落,一聲輕響,所有奴才皆僵住,默默的凝視著那捲由金鑲邊的卷軸隨著重力而敞開。
訾汐的目光也隨之望去,膚若美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風,如描似削身材,舉措多嬌媚。緋衣若飛若揚,畫的栩栩如生,宛如洛神再現。
手中的雞毛撣子劃落,她的步伐控制不住的上前將畫拾起,默唸起左上角那幾行透著霸氣的字: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訾汐一怔,這詞定然只是上闕。果然,在下面又看見一行娟秀的字,明顯與上闕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筆。她不禁喃喃念起: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選自:辛棄疾《青玉案》)
奴才們呆立原地,痴痴凝望畫中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又聽鳳姐姐那聲‘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皆有動容之色。
門外有人高唱:皇上駕到——!
奴才們回神而拜倒在地,唯獨訾汐仍舊執著畫卷,心中不斷默唸著: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丰神俊朗,身著玄色祥雲繡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