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的藥汁因她突然張開的嘴而輕易地湧入口中,滑入喉間,最後直擊下腹。有些由嘴角邊劃落,滴在她那白淨的衣裙之上,像是被人玷汙的黑泥,那樣醒目。
一碗墮胎藥被灌的一乾二淨,陵王的手一鬆,那碗頃刻間摔在地上,一片粉碎。
“懷汐夫人,不貞不潔,不仁不德,四罪齊全。本王今夜就向全府通告,休了她!”
“王爺不可,懷汐夫人是皇上賜婚,如此草率行事只會激怒皇上!”陵王妃一驚,立刻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出聲提醒。
陵王狠狠地瞪著鳳訾宸,“既然皇上他一心相逼,那本王就與他明著鬥下去,懷汐夫人?這不過是他給的一個恥辱罷了,今日本王便要休掉這個恥辱。”
陵王妃預感到不詳的後事,還想出聲阻止卻遭陵王冷聲打斷,“本王的王妃何時竟變得如此畏畏縮縮,你用在鳳訾汐身上的手段哪裡去了!”
陵王妃一顫,驚愕地看著他那陰冷的表情,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訾汐僵坐在地,感受著唇舌之上的苦澀,那無聲無息地眸子一個個地看過在場所有的人,突然間笑了起來。
那瘋狂的笑聲充斥著整個內堂,她笑的悲哀,笑的絕望。頭上唯一一支金簪也因她的顫動而摔落在地,那飄散飛舞的髮絲傾洩而下,那樣狼狽。
休了她,與皇上明著幹。
這樣極為危險的事情,他竟為了林汐筠的事而頃刻間將那些偽裝之愛覆滅,他為了那個已死的女人竟然要放棄他的精心籌劃嗎?
那時她徹底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從來沒有愛過她,從來沒有。
可如今的一切,不正是她自己親手鑄成的嗎,謀害了林汐筠,那麼用她的孩子來償還,應該值得吧… … 她該恨嗎?她沒有資格恨,只是覺得心中那苦苦追尋的一切到頭來竟是一場空,可笑如她。
突然間,下腹一陣疼痛到極致,重重地,沉沉地,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那暈眩的腦海中再也無法思考任何,只有那疼到骨髓印刻入心的感覺。
好痛,好痛,卻又不知是哪兒痛。
所有人都到瞪大了眼晴,看著狠狠咬唇而痛苦的模樣抽氣,那冰涼的液體緩緩由那衣裙之下滲出,刺目鮮紅的血如一朵盛開的蓮花,那麼美卻殘忍到極致。
望著身下的血,與那刺鼻的腥味,充斥著她那混沌的記憶。
往事如煙,恍如昨日,悄然闖入眼簾。
浴血風凰,還魂重生。
姑娘您想續前世之緣,可今生,卻仍是一段孽緣。還望姑娘不要如此執著,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
原來那大師說的話,真理在這。
她兜兜轉轉多年,避了黑白無常整整六年,為的只是想要再續前生之緣,在望鄉石上回首自己的往事,竟是如此不堪,續緣之心斷。
可卻因一個畢生殺戮無數的男鬼一次玩笑,一次六道輪迴,她還是回到了那個令她傷心一生的地方,捨不得離去。
這樣輪迴重生,到頭來換得的竟還是一場孽緣。
捨得捨得,要她捨得的原來是陵王。
捨得了陵王,那麼,她能得到些什麼呢?
是自由?是愛情?是地位?還是解脫?
突然間她好像累了,倦了,一直苦撐下去的理由皆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與利用消散,到最終,她還剩下什麼!
她緊緊咬著下唇的齒終於還是一鬆,轟然倒入那血泊,驚了屋外圍觀的下人們。
許是聽見了他們的抽氣聲,發覺了裡面的不對勁,真希用盡了全身氣力掙脫兩名大漢的鉗制,猛然衝進內堂,只見暈倒在血泊中,面色慘白無血色的夫人,鼻間一酸。
一步步地走向她,雙膝一跪,淚水便掉落下來,“王爺,夫人即使犯了不可饒恕之罪,那也是她失憶之前所做的,如今的她沒有任何記憶。數月的相處,真希能看出,夫人是個純真善良的女人,有時刁蠻,有時任性,有時還很倔強… … ”說到這裡,真希的臉上不由露出絲絲微笑,“而王爺卻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將親生孩子生生扼殺,人說虎毒不食子,而陵王你何等狠心,竟下的了手!你會後悔的!”
陵王妃冷眼望著真希,冷聲道,“你這賤婢,自恃在王爺身邊伺候九年便有資格指責王爺嗎?”
真希一聲冷笑,“鳳訾宸,如今躺在這的可是你的親妹妹,她謀害林汐筠為的是你這個親姐姐。而你為了爭寵卻機關算盡,不惜將親妹妹推入火坑,真希倒要看看你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