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憶是甜蜜而又有趣的,他不知不覺的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第一歡和人家打架,就是為著師姐的。
那一天他找師姐和他上山去捉鳥兒,師姐在房裡繡枕頭,繡的是一對鴛鴦,第一隻已經繡好了,第二隻還差一隻翅膀,師姐不肯陪他去玩,他又沒有耐心看師姐繡花,悶悶不樂的跑回自己的書房。
一個年紀比他稍長的師兄平日妒忌師姐特別和他要好的,見他敗興而歸,惡意的開他玩笑,他鄉下的風俗,童養媳的年齡大都是比丈夫大的,那個師兄就取笑他,說他是癩蛤蟆要吃天鵝肉,想做師姐的“小丈夫”。他一聽就發了火,抓著師兄;狠狠的打了一架。
師兄給他打得面上一塊烏青,他也給打破鼻子。最後師兄打不過他,冷笑說道:“師姐明年就要嫁人啦,看你這小鬼還能老是纏著師姐?人家的丈夫不把你踢出大門才怪。”
為了這次打架的事情,他和師兄給師父重重的責罰一頓,可誰都不敢說出打架的原因。
想起這件“趣事”,他不覺暗暗好笑:“幸虧師父那時來到,否則我非和師兄再打一架不可。”“為什麼我給師兄取笑,就這樣發火呢?聽說師姐有了婆家,又接連幾天悶悶不樂呢?”
他記得自己那年是十五歲,鄉下的孩子,在這個年齡,對男女之情還是不怎麼懂的。“當然不是為了男女之情,”他心裡想道:“但純粹是為了敬愛嗎?卻又似乎未必盡然。我和師姐在一起的時候就很快樂,可並不畏懼她。或許這也是一種朦朧的愛慕吧?”
忽地他想起來了:“我為什麼對雲紫蘿曾經那樣傾心?啊,我明白了,因為她就像我當年的師姐。相像的不是面貌,而是她們有著相同的性格。聰明懂事,又有見識。可惜師姐已經死了,否則她若和雲紫蘿相識,一定也會成為好朋友的。”
那次打架過後第二年,他的師姐果然出閣,嫁的是山東中牟縣一家姓武的人家,以後就沒有見過面。師姐的丈夫是個反清志士,嫁過去後,在一次抗清戰役之中,夫妻倆同時殉難。算起來也有十年了。
“十年來,我還未曾到過師姐墳前弔祭,但願找得著劉抗,可以請他帶我去找師姐的墳墓,了這心願。”
天色漸漸黑了,一陣風迎面吹來!隱隱帶來了磷磷的車聲,打斷了繆長風的回憶。
繆長風又喜又驚,這樣晚了,荒涼的古道上何來車馬之聲?想當然走是運棺的劉抗了。
繆長風快馬加鞭,趕上前去,果然看見了一輛兩匹馬拉的大車,在他前面的蘆葦叢中跑出來。跑得不快,看來車上是載著重物。
雖然繆長風料想定是劉抗無疑,但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未敢叫出劉抗的名字。
車馬的距離來得更近了,駕馭這輛馬車的人雖然沒有回過頭來,他的背影卻已是看得相當清楚了。
大大出乎繆長風意料之外,看這個人的背影,竟然不像劉抗!
繆長風大失所望,心裡登時也起了疑:“這輛車子定有蹊蹺,我好歹得看看車上載的是什麼東西!”
快馬從車旁馳過,繆長風裝作莽漢,揮鞭趕馬,一個不小心,挑開了掛在車前的布幔。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咔嚓”一聲,繆長風的馬鞭給人一刀削斷,一個少女突然從車上跳下來,那輛馬車也停下來了。駕車的是個壯健少年,看相貌他和這少女似是兄妹。那少女罵道:“你幹嗎欺侮人?”那少年則攔住他的馬頭。
車子的布幔挑開,裡面的情形也看得見了,載的果然是一具棺材!
繆長風只好下馬道歉:“對不住,我是無意碰著你們的車子的!”
那少年哼了一聲道:“無意的?你是什麼人?”
繆長風的馬鞭給少女一刀削斷,已知她的身手不弱,如今看這粗豪的少年,更分明是個會家子,繆長風的疑心越發重了,想道:“哪有這樣的巧法!偏偏也是一輛運棺材的車子?難道這輛車子是他們從劉抗的手中奪來的?”
繆長風打定了主意,好歹也要查根問底,說道:“我是追趕一位朋友的。”
那少女道:“你的朋友是誰?”
繆長風笑道:“你盤問我,禮尚往來,我可也得問問你,請問你們這具棺村裡死的是什麼人?”
那少年變了面色,喝道:“你問這個幹嗎?”
繆長風道:“實不相瞞,我的朋友也是運棺材的。”
那少年道:“你的朋友是不是姓劉的?”
繆長風喜道:“不錯,正是劉抗。你認識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