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也就是個把兩個時辰,風相當大,空中的烏雲又滾滾湧集,看情形,快下雪啦啦。
一輛雙轡蓬車和叄匹健馬在叄叉路口停了下來,龍尊吾、朋叄盛和唐潔都騎在馬上,這時,龍尊吾翻身落地,快步走到蓬車後面掀起厚重的棉布車,坐在車裡打著盹兒的醉壺公驀的醒了,他擦去口角的涎水,昏沉沉的道:“該分道了麼?”
龍尊吾點點頭,平靜的道:“此去”東治府”紫衣派總壇,一切尚望易老哥多加小心。”
醉壺公嘆了口氣,道:“如今是趕著鴨子上架,不挺也不成啦,人家有傷在身,家派中又遭新難,實在袖手不得,只盼你記著四月之約,別忘了按時到“東治府”來找老哥哥我………。”
龍尊吾道:“放心,忘不了。”
說著話,他又墊起腳朝車裡望了望,道:“甘兄睡著了?”
醉壺公點點頭,道:“他傷勢還沒有完全復原,旅途上的勞頓也夠折磨人,老哥我使他多睡一會,免得虧了元氣…。”
龍尊吾笑笑,道:“那麼,我就不吵擾他了,便煩老哥代為致意,四月之後,與老哥在“東治府”再見,請了。”
後面,馬上的朋叄省與唐一齊揮手示別,醉壺公提起他那灰白的大酒葫蘆幌了幌回答,於是,趕車的車把式口中“得兒”一聲,皮鞭子揚在空中發出劈拍脆響,這乘馬蓬車已轆轆往左邊約叉路上駛去。
一直等到蓬車遠走得只剩下一個小黑點,龍尊吾才大步回來上了馬背,朋叄省扯扯他的黑色頭巾,笑道:“醉壺公準是蹙了一肚子氣,這幾天來老是喝悶酒……”龍尊吾若有所思的道:“易老哥稱得上是老謀深算的人物,他曉得此去紫衣派乃是一件艱辛之事,如若紫衣派欲大舉進襲魔眸教,他勢不能勸阻,更不能脫身而去,只有捨命陪君子的一條路,紫衣派受制之下力量顯然不足,但如他們萬一因為悲憤過度而準備孤注一擲,卻是大大的不妙,易老哥此去,就看他如何陳明利害以挽危局,設若他能成功,四個月後我們回來必助紫衣派一雪此恥!”
朋叄省笑道:“我們與他萍水相逢,如此待他,也算仁盡義至了。”
龍尊吾道:“武林道義,想原本便不在利害關係之上,路不平皆有人踩,何況此等鋤惡誅邪之事?”
唐潔坐在馬上一直沒有開口,她靜靜的聽著兩人談話,面龐上一直浮著安詳的微笑,那儀態嫻雅極了望望天色,龍尊吾道:“咱們走吧,還有一段路程要趕呢。”
說著,叄人齊抖馬,策騎急馳而去;風吹得好急,龍尊吾與朋叄省的披風全被拂起,連唐那件買的錦絲鬥蓬也鼓漲漲的,迎風馳馬,滋味卻不太好受。
奔了一陣,龍尊吾放開嗓子道:“再有半個時辰該可以到達你說的那個落腳處了吧?”
朋叄省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也大聲道:“沒有問題,快一點說不定還要早上一柱香的時間………。”
點點頭,龍尊吾側臉瞧著唐道:“冷不冷?”
唐潔將馬兒靠近,一張美豔的面龐被風颳得紅通通的,她搖頭道:“不冷……。”
朋叄省豁然笑道:“心裡熱自然就不會冷了,哈哈哈………。”
幾句話羞得唐潔的臉蛋兒更紅了,她卻沒有做出那一般少女的扭捏之態,只是默默垂下頭來,神韻裡,流露著另一股比嬌羞更為嫵媚的氣息。
龍尊吾只裝做沒有聽到,領先馳馬而出,前面,有一座小小的山丘,這山丘全是硬硬的赤土所堆成,丘壁都有如刀削斧砍,平直拔起。上面還生著枯黃的漫漫野草,右邊荒原古道,風雲黯的景緻下,更平添了叄分蒼涼的意味。
朋叄省用手一指那半壁山丘,大聲道:“這個土堆子附近的人叫他“半臉山”,過去約摸再有二十里與既到了那“圓盛鎮”了,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夜………。”
本能的朝前面計程車丘上打量了一眼,龍尊吾道:“這裹卻是涼得很………”炳哈一笑,朋叄省道:“晉境物稀人貴,山脊起伏,真正荒涼的地方老弟你還沒有到過呢,為兄的我可是走得太多了………。”
他正說著話,背後卻突然響起了一陣急劇的馬蹄聲,這陣馬蹄聲來得奇怪而快捷,像是從天上響下來,又宛如是自幽冥中驀然出現了,方才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聽見,只這一剎,倒像隔著已經很近了。
龍尊吾迅速回頭,後面的通路上已有兩乘騎影如飛而來,那兩匹馬全是純黑之色,鞍蹬上綴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錐,馬匹昂首揚蹄,有如馭風而行,以人的快速向這邊急厲的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