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額娘——”孝惠被康師傅感染了,用帕子捂著臉哭得渾身顫抖。
“太皇太后啊——”除了正在做月子的敏貴人,和即將臨產的德妃外,其他的嬪妃悉數到場,一個個也都放開嗓子嚎哭,只是不知道是“乾嚎”,還是“溼嚎”,而那“溼嚎”中又有多少淚珠兒是真的。
“老祖宗——”皇子皇女,阿哥格格們,包括我在內都哭的梨花帶雨,就連抱在嬤嬤手上的六公主採青,十一阿哥胤禌,十二阿哥胤祹都哇哇大哭,小臉都哭得通紅。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新一輪的哀痛之中時,只見梁九功揩了揩眼角,抬頭往殿外張望了一眼就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又返回殿內,對著仍在痛哭中的康師傅,啞著嗓子躬身道:“啟稟皇上……”
“皇阿奶啊——”康師傅似乎沒聽到梁九功的話,仍只沉浸在自己的哀痛中。
梁九功望了一眼康師傅,猶豫了片刻,稍稍提高了音量,躬身道:“啟稟皇上——”
康師傅終於聽到了梁九功的聲音,卻仍只抱著梓宮,頭也沒回,帶著哭腔,有些不耐地道:“何事?”
“德妃娘娘難產……”梁九功的話未說完,佟妃就接了過去,對康師傅道,“皇上,臣妾這就帶一名太醫去永和宮,德妹妹不會有事的。”
康師傅仍舊沒回頭,只默默伸出右手朝佟妃所立的方向似乎萬份疲憊地揮揮手,佟妃略一蹲身,便退了出去。“皇阿奶——”康師傅又悲從中來,可是他哭號聲未落,卻聽那梁九功又報了一聲,“稟皇上——”
“還有什麼事?”康師傅似乎有點惱了,音量有點兒大,口氣也非常不善,霎時殿內一片靜謐,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住惶恐不安的梁九功。
“稟皇上……”梁九功雙膝跪地,捧出一本奏章,戰戰兢兢地道,“這是諸王,大臣商議後關於持服的奏議,請皇上過目。”
康師傅回頭瞪了梁九功一眼,起身,接過奏章展開看了片刻,臉色竟越來越青,最後居然將奏章往地上奮力一摜,怒不可遏地大喝:“去,告訴他們,朕意已決,持服二十七月,守孝三年,斷不能改!”
“嗻!”梁九功倉惶應聲,忙不迭地收起散落的奏章,在康師傅的怒瞪下逃離了大殿。
“皇阿奶——”康師傅轉身又撲在了老太太的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先前孫兒經常惹您生氣,真是不孝啊,不孝啊,可是您卻一次又一次地原諒孫兒,孫兒,孫兒我……”在場的所有人正一面配合著嗚嗚哭得起勁兒,一面聽著康師傅的傾訴,豈料那傾訴聲忽然間戛然而止了,抬頭一瞧,卻見康師傅居然身子發軟,順著那棺木就出溜到了地上。
眾人大驚失色,殿內一時紛亂。孝惠欲扶康師傅,不料才剛起身卻腳下一滑,整個人撲倒在地,頓時昏了過去,現場更亂了。正當人們有點兒手足無措時,福全的聲音驀然響起: “班第,烏爾袞,你們快把皇上扶進寢殿。達爾漢親王,麻煩您和常寧一道把皇額娘送到偏殿去,其他人暫且回去。”
福全有條不紊的指揮很快控制了局面,閒雜人員各回各家,兩個“傷員”也迅速得到了救治。孝惠是連續勞累,進食又少營養不良所致;而康師傅在吐了一口血後,也很快清醒過來,太醫說病因除了連續勞累,營養不良,更主要的是憂傷過度,血瘀在胸,需要好好調養,不能再繼續不吃不喝,日日嚎哭。康師傅自己也聽到了太醫的診斷,但這個病人仍決意不合作,拒絕進食,並堅持要繼續守靈,除了皇太后孝惠和五姑婆淑慧長公主勸他時,他一聲不吭,其他任何人勸他,全以被罵得狗血淋頭收場,於是乎,康師傅又像木樁子一樣跪在靈堂裡,我們都躲在殿外,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計可施。
“禧兒,”班第在我耳畔低語,“你去,勸勸皇阿瑪吧,再這樣下去要出大事了。”
此刻跪在靈堂裡的康師傅,猶如一尊冰雕動也不動,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足可凍死他周圍十步之內的活物。方才,胤礽在孝惠的勸說下進了場,可不到兩分鐘便逃了出來。胤礽是誰啊,太子,儲君啊!論寵愛程度,我總覺得康師傅寵他比寵我多得多,甭管胤礽犯過什麼錯,最多罰他禁足,倘若那些錯誤是我犯的,一準是家法與雞毛撣子齊飛!這會兒,連胤礽都改變不了康師傅的心意,我上去不純粹找“虐”嗎?我怯怯地往後縮了縮,道:“皇阿瑪這會兒正生氣呢,你沒看連胤礽都被罵出來了,我不要去!”
“傻妞,別害怕,”班第悄悄握住我的手,道,“聽我的就沒事兒。你不是有老祖宗賜你的法寶嗎?你拿著這個,就跟皇阿瑪說,老祖宗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