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人給侍候沒了。平陽公主就低頭,悄聲說:衛子夫是個好女人。她的脊背最好看,你看她的脊背,怎麼看也看不夠。劉徹大笑:你什麼時候會看女人了?讓我看看你的脊背,看你跟她有什麼不一樣?說完了,兩個女人還真去跪在席上,露出後背,給劉徹看。劉徹心中有些異樣,目光流連在脊背上,體味著女人的柔順與渴望,脊背是活的,在呼吸,渴望撫摸,能感覺到,撫摸才能交流。他湊上去,撫摸著衛子夫的脊背,說:姐姐不說,還真就不知道。又伸出手去,想撫摸平陽公主。驀地就感覺到她呼吸急迫,滿面緋紅,連鬢角的髮絲都顫抖,她就猛地心悸起來。他說:不行,不行,你這麼好的一個女人,我怎麼也得把你嫁出去。心隨意轉,眼前第一個人就是衛子夫,嘴裡就說:把你嫁衛青,就嫁衛青……
司馬遷凝注著衛青與劉徹,體味著這生命的撫慰,也參與這回憶。
衛青說:我有一件事,不放心,皇上問,我就說了?
劉徹還是笑:說吧,說吧。
衛青說:太子是皇上的親兒子,我做他的舅舅,從來不敢他說一句話。我要死了,皇上就聽我一句,好好教太子做人吧。
司馬遷看見了劉徹的表情,臉頰很快地抽搐了一下。
劉徹感到意外,也很惱怒,他對司馬遷總是說著同一件事:人,為什麼不能像禹,把自己的一生琢磨得盡善盡美呢?像灌夫,他怎麼就不能在穎川老老實實地活著呢?非要大吼大叫?像竇嬰,老了老了,不理朝政了,還非要回來,拿出一份先帝的遺詔來,弄得自己死不瞑目。他瞪圓了眼,告訴司馬遷,人是很難完美的。總是給你留下一些瑕疵,一些遺憾。
他看著衛青,突然想,騎奴到底還是騎奴,再怎麼恭敬也成不了貴族。
忽地想起來後來聽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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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 第十三章(2)
說是平陽公主嫁了衛青,衛青新婚夜不敢喝酒,只是飲水,等賓客散去,他就摸開房門,進了洞房。一進洞房,就一步一跪,一步一叩,說:我是衛青,奴才衛青,拜見主子。平陽公主也覺得好笑,抿嘴樂:你拿我這主子怎麼辦呢?衛青還是叩首,說:奴才衛青聽主子的,主子叫怎麼辦就怎麼辦。平陽公主就心跳,從前可從來就沒把衛青當一回事兒。驀地想起劉徹看她跟衛子夫的後背。那天劉徹用力地摁衛子夫的脊背說:向前,向前。她跟衛子夫不明其意,就兩手扶在席上,像直立著的馬,劉徹就摸著屁股,摸衛子夫,也摸她,大笑:好,好!是汗血寶馬,汗血寶馬!
平陽公主眼前最清晰的竟是人的脊背,她很衝動很渴望地想看一看衛青的脊背,這是她從前看過無數年視若無物的脊背。真想象劉徹一樣,看看這屬於自己的脊背,撫摸起來究竟是何滋味。她命令衛青把上衣脫掉,衛青聽令,脫掉上衣,跪在床前,她用手比劃了一下,繞過去,繞過去。衛青的脊背就在她眼前。
她臥在榻上,這姿勢同司馬遷臥蠶床的姿勢一模一樣,只是以手支額,伸出手指去,指尖體味肌肉,從衛青的脊背上劃過,說:我看這兒好幾年了,怎麼就不知道你是男人呢?衛青,你是男人嗎?
衛青不好作答,又不得不答:從前不是,現在是。
平陽公主問:誰讓你成男人的呢?是皇上,他讓你爬上我的床榻了,是不是?
衛青說:是主子讓我做人的。主子讓我做男人,我就做男人。可一回到主子面前,做不做男人,還得聽主子的。
平陽公主說:人啊,最不是玩意兒,一得意就忘形。你這會兒得意了,做了我的主子了。
衛青說:奴才不敢。
平陽公主用尖尖食指去搔衛青的脊背,大將軍的神經似受刀劈劍削,她說:你要不敢,我要你有什麼用?你不是男人,不敢撲女人,蹂躪女人,我幹嘛要跟你?
衛青感到氣短,他跪在床榻前,又體會到平陽公主射在脊背上的一雙主人的眼睛。
平陽公主說:站起來。轉轉身。上床榻。過來。
視命令如軍命,衛青聽命,一切如儀。
平陽公主就摟住他的脖頸,像摟住一具木俑,長吁一口氣說:行了。
衛青有一種戀母的感覺,躺在平陽公主的臂彎裡,像嬰兒。他就是這麼躺著的,一直到生病了的今天。
劉徹看著衛青,心想,你要只是平陽公主的丈夫,只是大將軍衛青,不是衛子夫的弟弟,那有多好啊?如果你不是太子戾的舅父,那有多好啊?劉徹不語,好久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