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圍觀眾人譁然,朱勵心生佩服,就連君墨染望著姜梅的視線都帶了幾分深思。
張彪驚訝之極,忙神色恭敬地問:“不知夫人有何高見?”
他不傻,姜梅既然會質疑他的判斷,當然是因為有不同的看法。
“你看她嘴唇,面頰,耳後,連指甲都是紫黑,這些都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徵。”
“可是,小的驗過,她頸部咽部並無傷痕。”朱勵並不肯採信。
“窒息也分很多種的,”姜梅溫和地笑了笑,走過去細細地檢查屍身:“看這裡,她的口鼻歪斜,很可能罪犯以絲帛之類柔軟物品掩其口鼻所致。”
“一般來說,人在遇到外力時,必然會抵抗。”再抬起頭時,面上的笑容越發鎮定:“你們看,她的左手中指與無名指縫裡夾有布絲。”
朱勵湊過去一瞧,連連點頭稱是,極小心地將布絲取下,包了起來,望向姜梅的眼神已十分佩服。
沒想到,他自認為已臻完美的檢驗,她只一眼已看出那麼多破綻。
五更之死(四)
這時如意已緩過氣來,顫顫地站起來,遠遠地站在樹底下,望著姜梅的眼神十足怪異。
包含了震驚,恐懼,害怕,不敢置信和隱隱的悲憤……已不能簡單地用乍然見到死屍而受到的驚嚇和噁心來解釋。
姜梅背對著他們,自然看不到她表情,只抬起手衝藍三微微一笑:“有沒有酒?給我消消毒。”
君墨染將一切盡收眼底,淡淡地道:“可以走了嗎?”
姜梅從容地上了滑椅,藍三和藍五抬著她從夾道的人群中穿過。朱勵和張彪幾個垂手恭敬地相送:“請慢走。”
走了一段,姜梅忽地在滑椅上回過頭:“對了,張捕頭,你可以把搜尋範圍鎖定在五至七天前失蹤的人口中。”
“多謝君公子和夫人。”張捕頭愣一下,忙大聲致謝。
有了滑椅,行進速度果然大不相同,如意並沒有象之前那樣跟在姜梅身邊,不離左右,只遠遠地跟著。
君墨染本就不是個體恤下人的主,如意是女子,體力不如眾人,落在後面也是很自然的事——所以,姜梅也不以為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現場不見苦主,也沒有人認出死者,說明她不是本地人。
以她的服飾和髮型來看,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有點身份的丫頭,不知為何被人謀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按理,丫頭們沒有主子的允許是不能隨便亂走的。
正在胡思亂想間,滑椅停了下來,她詫異地抬頭,撞到一雙幽深的黑眸。
“怎麼,還要本王攙不成?”君墨染似笑非笑地俯瞰著她。
“不敢~”姜梅扭頭再一看,“棲雲庵”三個黑體字已撞入眼簾,原來棲雲庵已到了,忙下了滑椅。
棲雲庵大門緊閉,藍三上前輕叩門扉,半晌才吱呀一聲開啟門,走出一位年約二十左右的清秀小尼姑。
她冷不丁見了藍三,當時臉就紅了“啊”地輕呼一聲,轉身便要走。
姜梅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陪笑道:“好姐姐,我們從京城來,想求見貴庵主持。”
“師傅說了,”那女尼見了姜梅這才驚魂稍定,仍垂了頭,目光偷偷朝一臉冷肅的君墨染身上溜去,雙手合十低聲道:“我們棲雲庵盡是女子,不方便接待男施主隨喜。尤其,天色已晚,你們還是請走吧。”
姜梅忙偷偷撞了君墨染一把,示意他擠出一絲笑容來,別嚇壞了小姑娘。又轉過身去親切地道:“出家人出蘊皆空,講究眾生平等,怎麼可以分男女呢?”
“阿彌陀佛~”正說著話,忽地一聲佛號,一名中年女尼從小尼姑身後踱了出來,手勢佛塵恭身施禮:“女施主此言甚是,倒是貧尼著相了,請~”
於是君墨染在前,姜梅隨後,藍三藍五等人在後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湧進了棲雲庵。
五更之死(五)
嗯,雖說他們總共只得五個人,但浩浩蕩蕩用在這裡並不誇張。
棲雲庵名不見經傳,又隱在雲深處,香客少得可憐,這幾人一走進來,立刻全庵震動。
藍三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往前庭一站,氣勢上先壓人幾分。
君墨染攜了姜梅先入庵裡隨喜,並同主持慧靜師太商議幾日後的祈福點燈事宜。
寺廟姜梅並不是沒見過,具體講到祈福點燈的規矩,自然是兩眼一抹黑,完全抓瞎。她胡亂拜了幾拜,找了個由頭悄悄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