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以自己的現狀，說這番話是極其可笑的。
畢竟就在不久之前，我們還被葛萬民追得滿馬路跑，人家李天子都沒現身，只派了個尤明，亮了下天子旗，就把對方給嚇退了，連帶著飛機坦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拿頭跟人家比嗎？
但我也不完全是在賭氣，或者較勁、吹牛、說大話，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不光有虎出山的一群兄弟，還有柯玉書這尊大佛在背後坐鎮，以及梁雲澤那幹人在暗處的默默付出……
現在是不足以和屠手抗衡，但一年後呢，兩年後呢，三年後呢？
未來的事是說不準，但我們有信心，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擊垮屠手。
——如果連信心都沒有，這支隊伍絕不可能成功！
尤明顯然察覺到了我的堅定，那是如同磐石一般剛硬，絕不可能再更改的。
他沉默了一陣，終於還是點頭說道：“好吧，天子哥其實猜到了……他讓我轉告你，自己小心就好……有朝一日，你們會見面的，到時他會跟你解釋一切。”
說畢，尤明轉身就走，沿著紅毯往路邊野地裡的直升機去了。
幾個士兵也開始收拾他的太陽傘、沙灘椅、天子旗等物。
“哎……”看著尤明的背影，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啊？”尤明轉過頭來，眼神有些茫然。
“他現在……怎麼樣？”我沉沉地問道。
“挺好的。”尤明笑了起來。
“不，我知道他不好。”我一字一句地說：“他現在肯定有麻煩，是吧？”
否則的話，他早就來見我了。
否則的話，他怎麼可能放過老富、章太清這一干人。
否則的話，他幹嘛不回國內？
“……是不太好。”尤明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神中突然佈滿了疲憊，彷彿額角的抬頭紋都多了不少，先前的驕傲、自得、跋扈、囂張都消失不見了，“但你放心，他能處理好的。”
“嗯……”這個回答並不意外，也不出乎我的預料，我咬著牙說：“讓他專心處理事情……不要總想著我。我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的……我很期待和他見面的那天，好好聽聽他的解釋！”
“哎，行！”尤明又笑起來：“還有嗎，我會轉告他的。”
“……謝謝。”我終於從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
無論c市的及時救場，還是在花城對“虎出山”的特殊照顧，以及今日緬北的尤明和天子旗登場……
我確實欠李天子一句謝謝。
哪怕他是我的父親，哪怕他幫助我是天經地義的……我也該說一句謝謝了。
“好。”尤明微笑著，拄著柺杖轉身離去。
那四名士兵也收拾好了，拎著手提箱跟在他身後。
其他士兵也紛紛走向左右，坐上他們的大卡車或是裝甲車，“轟轟轟”地沿著路面或是四面八方散去。
“喂！”趁著尤明還沒上飛機，我又喊了一聲：“你又不瘸，為什麼每次都拄拐啊！”
“哈哈哈，看上去像大佬嘛！”尤明收起柺杖，踏進了機艙門。
“你就是大佬，不需要裝了！”我又大喊。
“明白！”尤明衝我揮了揮手。
“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引擎和螺旋槳聲響起，“霹靂火”武裝直升機漸漸升空，四周颳起巨大的風沙和塵土，接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原本熱鬧的公路之上，現在只剩我們幾個人了。
“好想早點見到我公公呀！”木小夕手搭涼棚，看著漸漸遠去的直升機大發感慨。
“會有那一天的！”我笑眯眯摸了摸她的頭。
“真牛逼……”阿財一臉興奮地說：“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反正就是牛逼！哈哈，虎哥，有了你爸的照拂，咱們‘虎出山’在緬北還要再上一個臺階啊！”
“是，這回有人撐腰，比以前更無敵了！”董星搓著手說：“咱爸不介意多一個兒子吧？以前你說你爸死了，我就沒有信過，果然是胡說的，這麼牛逼的爸，幹嘛要藏起來？”
“……我不想潑你們涼水。”我說：“李天子肯定很強，但別人未必一直買他的帳！”
從公孫舉到老富，再到章太清，都說明李天子的威懾確實是有，卻也不是絕對萬能、通用和無敵的，一旦心裡那根緊繃的弦崩斷，或是決定不管不顧地豁出去，所謂的“威名”和“天子旗”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