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兩夜激戰下來,戰況最為慘烈的賽格要塞西城已然是滿目瘡痍,城牆之上還能保持不變的垛口不足四分之一,城頭與城牆也都被戰煙燻成了黑色,包括守城的老四營士卒在內,每個人除了眼睛鼻孔和嘴其餘一片黑炭!身上的戰衣則是血跡斑斑,時間一長凝固起來你很難分辨出那到底是血跡還是戰塵。
“來來來,兄弟們都洗洗,咱也得弄得光鮮一點。”晚間有同袍將清水飯食送上城頭,那個領頭的什長不斷招呼道,這一刻他們在守軍之中極為顯眼,面上身上都還算乾淨。那是廖化最後的預備隊,兩日之內數度遇險都沒有動。
“什長,不洗了吧,洗了還不是髒?”一名士卒咕嘟咕嘟的灌下一大口清水說道,洗把臉肯定能夠振奮精神,可伍長說作戰之時水是最不能浪費的,必要關頭就能救命,你餓著肚子可以堅持三四天,但沒有水的話一天都撐不下來。
“沒事沒事,都洗洗,水管夠,橫豎也就幾天,養足了精神多殺幾個敵軍才夠本,咱們兄弟的血可不能白流。”什長擺擺手,看了一眼城牆邊上安置的同袍屍體言道,語氣之中沒有太多的波動,眼前慘烈的場景他看的實在太多了。
“說的是,先給兄弟們洗。”張志聞言接過一盆涼水便開始給死去的同袍擦拭起來,這一刻他的動作顯得十分輕柔,就像是在家中給孩子洗澡一樣。他這麼一帶頭,所有士卒都隨之而行,戰死的兄弟也要乾乾靜靜地送走。
“楚兄弟,你是好樣的,斬首三十七,夠本了,你們先走一步,放心兄弟們很快就來,不過至少要帶上他幾百個敵軍……”一邊擦洗張志一邊言道,語氣還是一般的穩定!在戰場上經歷了不知多少生死,對別人和自己早已看淡了,現在在他心中只有熊熊的戰意,血債永遠只能用血來還,多殺敵軍是唯一的任務。
那個已然死去卻安詳的猶如睡著的年輕人正是管亥身邊的參謀楚凡,昨晚他主動請纓要率軍主動出擊,一番激烈的廝殺之後出擊的兄弟們斬殺了數量過千的羅馬士卒,自身也幾乎全軍覆滅。在出城之前其實每個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但沒有一個會退縮,他們的出擊是為了穩定城頭的防線,早就不顧生死。楚凡殺敵數十,他的屍身還是被屬下拼命搶回來的,送到城頭卻是力盡而亡!
屍體清洗乾淨,便有同袍上前將之扛下城頭,所有計程車卒皆是肅立行禮,他們的屍身將會在今夜火化,漢軍慣例是會盡力不讓同袍的屍身棄置戰場的。華夏人講究的是入土為安,但在漢末這卻是一種高貴的葬法,火能洗淨一切。
“張曲長你們也好好休息吧,看樣子敵軍今夜是不太會攻城了。”送食水上來的什長對張志一笑言道,這些老兵對於戰局總有一種敏銳的察覺。
“都給我睡覺,你們五個值夜!”張志微微頷首點了幾名士卒便是言道,說完他往城牆上一靠,將戰衣緊緊裹住身體便閉上了雙目,卻不知自己戰死之時是否還會有同袍將他焚與烈火之中,不過肯定會有兄弟們為他收拾。
就在張志合上雙眼片刻之後,城東卻是傳來了一陣喊殺之聲,沒有火光只有大地的震動!但除了幾名新兵睜開眼朝那個方向看去之外,張志和一干老兵卻連眼皮子都沒動,是同袍夜戰不假,但沒有廖化的軍令他們卻不可有任何動作,現在不如抓緊時間休息恢復戰力,一旦有變將軍肯定會做出應對的。
動靜出在東城,張志和西城士卒可以置若罔聞,但東城守軍鄭華部便不能如此了,他們要隨時觀察同袍前來的動向,以判斷對方發起攻擊的原因。
“把城頭火把熄滅一些,不要太亮,讓友軍看得見即可……”站在城頭仔細傾聽觀察戰局之後,鄭華判斷友軍是往賽格要塞而來,而且還是兵分幾路。正常情況下目的有二,一是輸送援軍或者物資,其二便是傳遞訊息。
“曲長,敵軍忽然攻城怎麼辦?”士卒們聞言立刻行動起來,一名隊長一面熄滅手中火把一面問道,現在不是戰時,他還能問出心中的疑惑。
“同袍全是騎軍,衝著我們要塞而來,沒有步軍相隨不會是增援,咱們要塞之中又是物資充足,那麼他們肯定是傳遞軍情,兄弟們夜戰為主,我軍可不能為敵軍提供光亮。”鄭華聞言迅速答道,剛才他心中已經確定了答案。
“哦,原來如此。”隊長面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衝殺而來的同袍騎軍沒有舉火,黑暗對於漢軍精銳騎兵而言將會更為有利。
今晚出擊的燕雲軍騎兵共有兩千,王雙將之分做四隊,他和甘定各領一隊走左右兩翼,騎兵營校尉秦風及副統領王鈞則各領一隊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