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玩失蹤吧!”
“我那哥哥,根本用不著我操心!”宇文至搖了搖頭,繼續撇嘴。“就接你自己的家眷即可。我大哥他,呵呵,呵呵,他是屬蟑螂的,會保命著呢。即便叛軍真的進了京師,將朝廷的官員統統綁赴刑場,斬盡殺絕。我哥哥他,哼哼,哼哼,肯定也有辦法讓安祿山留自己一命!”
“去,哪有這麼埋汰自家長兄的!”王洵橫了宇文至一眼,笑著搖頭。心中卻非常清楚,對方說的話句句都是實情。在自己認識的人中,戶部侍郎宇文德的確是一朵奇葩。想當年,楊國忠和李林甫鬥法,殃及了宇文至這條小雜魚。宇文德聞訊之後,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營救自家弟弟脫難,而是當機立斷,將宇文至逐出家門,順勢霸佔了後者名下的所有財產。
待到宇文至被無罪釋放,其兄宇文德又敏銳覺察到,有個大人物在給弟弟撐腰。於是乎,又厚著臉皮跑到王洵家,當眾痛哭流涕地請弟弟回府。前後變臉速度之快,就連長安街頭買解的江湖藝人都自嘆不如。
“我們宇文家的家訓便是如此。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面臨困境時,把最後面的那個果斷拋棄,其他人便能落個輕鬆!”宇文至聳聳肩,苦笑著嘆氣。
豈止宇文家,恐怕綿延數百年的世家大族,都有類似的家訓。而族中的每個成員,不過是維護家族利益的一塊磚頭或者石頭而已。王洵心裡清楚這些,卻不敢贊同。陪著宇文至嘆了口氣,繼續道:“雲姨把我一手拉扯大,我不能拋下她不顧。荇芷和紫蘿,我也不能辜負。在這種非常時刻,我更不敢辜負的是封帥。他是因為我才得罪的那夥太監。如果咱們不肯奉命班師,萬一太監們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
“把欽差和他那幾個隨從幹掉,然後裝作根本沒接到聖旨!”宇文至臉色一寒,咬著牙提議。
“能殺幾波?”王洵輕輕搖頭,“你以為我沒想過麼?可隨著天氣越來越暖,絲綢古道就會重新變得暢通無阻。連商人都能平安從疏勒走到柘折城,總不能幾波傳令的信使,都恰巧喪命於‘馬賊’之手吧?!”
“那隻能說明他們運氣差!”宇文至繼續嘴硬,卻知道自己的提議根本不具備可行性。
王洵輕輕搖頭,“別瞎琢磨了!咱們必須奉旨,即便不為了朝廷,也得想想封帥的難處。朝廷之所以讓他去抵擋安祿山,卻又處處擎肘,並且安排了先前被逐出安西軍的畢思琛去協助防守洛陽,便是要提防封帥做安祿山第二。眼下封帥已經被削職為民,軍前戴罪立功。如果咱們不肯奉召,就等同於在背後又推了他一把。幾項罪名加起來,恐怕……”
“封帥。封帥……”宇文至跺著腳打斷。他可以不在乎朝廷,不在乎自家哥哥,卻不能不在乎封常清。想當年,是封常清不顧高力士的惡評,將他留在了身邊。是封常清,將他從白馬堡一直帶到了西域,將他推上了領軍武將的位置。是封常清,像指點自家子侄一樣,教導他如何排兵佈陣,訓練士卒。教導他做人的道理,官場的規則。可以說,如果問這輩子有誰是不求回報幫助他宇文至的話?恐怕封常清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封帥照顧我等多年,現在,是我等有所回報的時候了!”王洵接過宇文至的話頭,鄭重提議。
“可這麼老遠,等咱們趕到了,潼關早就破了!”這回,宇文至不再說擁兵自重的話,咬著牙,兩眼幾欲冒火。
“分兩撥走。你我帶將領先行,然後讓人領著士卒跟在後邊慢慢走。眼下,高帥和封帥那邊,缺的不是咱們這點兒兵馬,而是有過戰場歷練的各級武將。”
第四章 英魂 (三 下)
送走了宇文至,王洵縮卷在帥案後的胡床上,一動不動。胡床其實就是當年俱車鼻施的王座,像這座宮殿中的其他陳設一樣,打造得華麗至極,也寬大至極。但王洵卻只佔據了其上面的一個邊角,平素壯碩的身軀,被襯托得無比單薄。
單薄、無助,疲憊不堪。與剛才在眾人面前那個略帶跋扈,卻進退有序的王洵截然相反。與金碧輝煌、雄偉奢華的議事廳,也是格格不入。
万俟玉薤悄悄地向侍衛們使了個眼色,帶領大夥退下,順手合攏住議事廳的門,將此刻的王洵擋在沉重的木門之後。這種時刻,他幫不上什麼忙,也說不出任何寬慰人心的話語,唯一能做的,便是將王洵的衰弱形象藏起來,不給外人看見,以免影響軍心的安穩。
在成為對方的侍衛長之前,万俟玉薤曾經不止一次羨慕過王洵的好運,不止一次幻想那個威震西域的鐵錘王就是自己。然而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