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反正我也向皇上寫了密摺奏明瞭,該得個什麼罪名,全是我命中註定的。生死事大,辦差事小,你說是不是三哥?”弘時的臉上氣得發青,他一直認為弘晝不愛過問政事,更不愛辦差,是因為也和自己一樣地忌妒四弟。因為四弟不但爵位高,而且是處處事事都佔著先。今天他可真是領教了這位老弟的厲害了,他竟是一塊撕不爛也嚼不動的牛皮糖!他冷笑一聲對弘晝說:“你自己相信那賊道士的胡說八道,在家裡烏煙瘴氣地裝死人,耍賴皮,還要再攀上別人嗎?三伯伯和十六叔在你這裡耽誤的時間夠多了,你趕快跟著我們辦差去!”說完,他回頭就走。
弘晝還是十分鎮靜,他既不生氣,也不發火,一個長揖拜了下去,親自送他們來到門口,卻突然在門洞中站住了腳,吩咐一聲:“羅鑄康你們幾個有職份的奴才,替你主子送送兩位王爺和三爺。三伯,十六叔,好三哥,咱們改日見!”說完也不等他們答應,竟自轉過身去幹他的“正經”事了。
弘時他們剛出門,就聽裡面的小嗩吶又重新響了起來。不過,這次不吹那個《小寡婦上墳》了,又換了一首歡快的曲子,一首怪腔怪調的《小放牛》。
坐在大轎裡的弘時,開始時十分生氣,但想了想卻很快地又平靜下來了。他仔細地琢磨過來又琢磨過去,弘晝所以要這樣做,焉知他不是在表明心跡?焉知他不是心懷著對弘曆的不滿?焉知他不是在表明自己永遠不覬覦這個帝位,而只想當個什麼事也不問的皇阿哥?要是自己也站在他這個位子上會怎樣做呢?上面有兩個哥哥,自己既然與帝位無關,操那麼多的閒心幹嘛呢?想想八叔如今的下場,誰不心寒?但自己又和別人不大一樣,因為自己早就在做著手腳了,他也是有抱負的人哪!年羹堯和隆科多倒臺時,自己就趁機收羅了原來他們的手下。再看看弘曆,這哥倆還正在鬥著心眼,他也不一定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他知道,弘曆曾在父皇面前告過自己的小狀,說:“三哥收門人太多,也太濫。作為皇阿哥,金尊玉貴,又是春華正茂的時候,不宜結交外臣太多。”張廷璐科場的案子一出來,弘曆也找過幾個當事人詢問。他分明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卻不明著說出來,更沒有一言的規勸,甚至在雍正面前也一字不提。弘曆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呢?難道他是在留著一手,要等到最後對證時才和盤托出嗎?但反過來又一想,也不見得。弘曆雖然早就封了親王,可在父皇面前也並不是多麼得寵。有一次在韻松軒議事,說到了田文鏡,弘曆就告了他的狀,說他是“急功近利,亂報祥瑞”。父皇當場就搶白他,說:“當今之世,只說空話而不辦實事的人太多了。你得好好下去看看,當官的是怎麼當的,大業主和小業主又是如何的不同。學問是幹事幹出來的,不要只是停留在你們讀過的幾本書上!”這次父皇讓自己坐鎮北京,而讓弘曆出京辦差,誰能說他老人家不是別有深意呢?要是錯過了這個好機會,那才是傻蛋一個呢……他正在轎子裡胡思亂想,就聽轎外一個太監稟道:“三爺,阿其那府已經到了。”
第一百零五回 查家產弘時尊八叔 說前因福晉後悔遲
大轎落了下來,弘時穩穩地走下轎來,看看四周:啊,這裡早已是面目全非,變化得讓人認不出來了。府門外,昔日的威風已成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隊隊的兵丁,一行行的內務府官員。大家見到弘時的大轎落下,用不著誰下令,便悄沒聲響地跪了下來。只有圖裡琛踏著扎扎作響的馬靴走上前來,一紮跪倒說道:“奴才圖裡琛給三爺請安!方才內廷軍機處大臣朱相爺派人來問:開始檢視沒有?奴才回說:三爺去約五爺了,很快就會來的。怎麼,五爺他沒有來嗎?”弘時說:“你五爺他身子不適,今天他不來了。你是管著內外警蹕關防的,誰在裡頭料理檢視事務呢?”他們說話間,從那邊跑過來一個四品官員,看樣子也不過四十歲上下,卻長著一個棗核似的尖腦袋,高顴骨,凹嘴唇,濃眉下面一雙小眼睛幾里骨碌地亂轉。一看就知道,他是個渾身上下一按訊息就會動的人。他跑到弘時面前,熟練地打了個千說:“奴才馬鳴歧給主子請安!請三爺訓示。”弘時一笑說道:“走吧,先進去再說。”就在弘時和圖裡琛他們說話的這會兒,阿其那府裡早就得到了訊息,太監頭兒何柱兒也已經等在這裡了。看見弘時走了過來,他急忙上前跪倒說:“三爺,奴才何柱兒給您老請安!”弘時一邊往裡走著一邊問:“你們家主子知道這訊息了嗎?”“回三爺,我們主子早就在候著欽差大人了,他這就出來。”話音沒落,就見允禩帶著他的四個兒子,全都從二門裡邊走了出來。允禩看見是弘時來傳旨抄家,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