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剝的嗎?”劉統勳一邊琢磨著弘曆話裡的意思一邊說:“奴才知道,明朝是有剝皮酷刑的。先把人殺死,再從容地剝皮,然後揎草,風乾。”秦鳳梧卻說:“那是平常人乾的。魏忠賢可不是這樣,他是活著剝皮的。行刑時,先用熱瀝青澆灌全身,再用涼水一激,就能一塊塊地剝下來。皮雖然剝掉了,可還能再活十二個時辰呢!”聽他們說得這樣可怕,連躲在裡屋的嫣紅姐妹,都聽得心驚肉跳。黑無常的臉色馬上就變得雪白,他低著頭看著地下,可兩條腿卻不由得籟籟發抖,只是強自鎮定著一聲不響。
弘曆說:“佛說:世上有不可救之心,卻無不可救之人。你不肯自作孽,就還有一點兒人性。”他看著已經被打掉銳氣的黑無常又說,“我很賞識你不肯採花這一條,打算給你一條生路,你以為怎樣?”黑無常聽這話音,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他突然翻身拜倒,失聲痛哭起來了。
第一百一十四回 收響馬為的圖大計 作假戲誰見也心驚
弘曆只用了幾句話便說服了黑無常,使得他跪地叩首,淚流滿面地說:“王爺這麼說,黑無常就是再沒良心,還能聽不出來爺的好意,品不出來爺的心田嗎?說句老實話,人但凡有一線生機、也不肯走了黑道,我也是讓人逼的呀!康熙四十五年山東豐收,可東家卻要收佃。一言不合,就打死了我兄弟,又賣掉了我侄女!我當時還年輕,火氣也旺,一怒之下,就燒了他的全家,投奔了龜頂山寨。先當了二年的小嘍羅,又熬上了個二等頭目。可前頭的大寨主,卻是個採花淫賊。他常常強搶良家婦女,在寨裡聚眾宣淫,完了事又把這些本來就沒臉見人的女子,送到她們家鄉去示眾要挾。我多次規勸他,他還總是恥笑我說:”咱們乾的就是這一行,想熬出個正果,你怎麼不去出家當和尚呢?“有一次我們為此大吵了起來,我就與他火併了。多虧弟兄們瞧得起,我殺掉他後,自己就坐上了龜頂寨的第一把交椅。表面上看,我們乾的是殺富濟貧的勾當,可那卻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也同樣是在作孽呀……”他說著,說著,觸動了良心,也勾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竟不顧一切地趴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劉統勳看見時機到了,便溫言地問道:“那龜頂山離這裡往返七百多里,你怎麼敢來到這裡劫票?你也幹得忒大膽了些吧?”黑無常擦了擦眼淚說:“我自從當了龜頂山的首領之後,就對弟兄們訂下了規矩,只取不義之財,而不能傷害無辜。跑了的那個鐵頭蚊,他爹在世時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五六天前,他跑去找我,說有一路鏢油水大得很。那人身上帶著十多萬銀子不說,鏢主的仇人情願出五十萬銀子買他的人頭。他已經聯絡好了幾路人馬,大家都願意吃了這塊肥肉。說好了,誰能最先得手,可得三十萬,其餘的有福同享,共分剩下的那二十萬。唉,也是我錢迷心竅,就跟著下山了……”“那願出五十萬銀子的人是誰?他的仇人又是什麼人呢?”“回老爺,小的全都不知道。”“嗯?!”黑無常急急地分辯說:“老爺,我說的全是真話呀!我曾問過鐵頭蚊,他說也沒有見過那個人,只說那人的來頭和仇家都大得讓人不敢說。這邊的各路人馬都由一個道士主持,還有一個滿口京腔、說話像鴨子叫似的老公,叫……哦,對對對,叫潘世貴,好像是京裡頭哪個王府裡被革掉的太監。我們這一股要把守的,是從開封到延津這一路,限期今晚之前一定要趕到。別的……我可真說不上來了。”黑無常這一番話,把弘曆說得直打寒戰,在他心裡索繞了很久的猜想也完全證實了!那個“被革掉的太監”是誰?他會不會來自八叔身邊?“不明身份的道士”又是誰?他們這樣苦苦的追殺我,甚至不借動用江洋大盜,沿途設卡,必欲將我置之死地才肯罷休,又是為的什麼?除掉了我之後,誰又能得到最大好處呢?想來想去的,他終於明白了。八叔的死對頭是父皇,而最忌妒自己的卻是弘時!除他之外,還能有誰呢?我的三哥呀,你你你,你這樣做心也太狠了一些吧?而你也不想想,我是那種無所作為的人嗎?我難道就只能束手待斃嗎?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了主意,對黑無常說:“你沒有騙我,我當然也不能騙你。我現在就赦了你,你願走願留都聽你自便!”一聽王爺說出這話來,黑無常瞪著雙眼,不知所措了。
弘曆還是十分平靜地在說著:“要是設身處地的為你想想,我覺得你還是留在我這裡的好。現在,你的罪案未消,官府裡還在追查、捉拿你。就算你能逃回山寨,也幹不成什麼勾當了。你手下的匪眾已經全部被擒,他們能不把你給招出來嗎?到那時,恐怕你後悔也來不及了。”黑無常哪能不明白這些道理?說實話,從一入匪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