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賊還是乖乖的跟著那黑毛海盜進了船艙。
按香姑的吩咐,黑毛海盜給賈老賊安排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單間,又給賈老賊弄來一些淡水和一串用麻繩串在一起的麵餅,賈老賊雖不甚餓,卻被那中間有孔的麵餅吸引,拿起一個咬上一口,只覺得麵餅外皮無比堅硬裡面卻非常柔軟,十分之鹹香可口,賈老賊忍不住讚道:“好吃,也方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久放?吳生海,這餅做出來以後,大概能放多少時間?”
“十天半個月不會壞吧,你問這幹什麼?”吳生海好奇反問道。賈老賊笑道:“當然是為了軍隊問了,將來大宋軍隊北伐中原,少不得要脫離糧道作戰,有一種可以久放不壞的行軍乾糧,那就再好不過了。依本官看,你們這餅就蠻合適的。”
“你是帶兵的?”吳生海驚訝問道。賈老賊微笑點點頭,又問道:“吳生海,你剛才說你是被蒲家欺負才當海盜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聽說香姑的海盜專門搶劫蒲壽庚家的商船,這又是為了什麼?”
“你問這幹什麼?”吳生海警覺的反問道。賈老賊聳聳肩膀,答道:“當然是瞭解詳細情況了,如果你們真有冤屈,我肯定給你們做主。反正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你對我說說也無妨吧?”
吳生海猶豫了片刻,終於說道:“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和香姑、還有這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廣州富場(香港)人,我們那裡盛產一種香料,叫做莞香,是做佛香和祭香的上好材料,聽說在唐朝時還被當成過祭品,十分珍貴,所以我們這些當地人除了打漁外,還有就是靠販賣莞香掙錢,日子過得還算可以。不過在十年前,專門做香料生意的蒲壽庚看上了莞香,逼著我們把莞香全部賣給他,可他給的價錢才是我們以前賣的十分之一,我們當然不幹了。蒲壽庚就用錢買通官府,把我們那裡幾個帶頭的人都抓進了大牢,我們又湊錢給村裡的秀才,讓他到廣南路安撫衙門告狀,可秀才才剛上路沒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在路上,後來我們才知道,是蒲壽庚的人殺的。”
“你們有什麼證據嗎?”賈老賊插嘴問道。吳海生搖搖頭,“那是我們當上海盜後,抓到蒲家一個在廣州的掌櫃問出來的,人已經被我們殺了,沒什麼證據。”
“那你們又是怎麼當上海盜的呢?”賈老賊追問道。吳海生嘆了口氣,答道:“我們去告狀的人死了以後,蒲家又買通了廣州的軍隊,到我們村裡,把我們村裡的漁船全部燒了,逼著我們專門種莞香賣給蒲家,給的價錢還更低。後來蒲壽庚又把他的私家軍隊派來富場,守著我們種莞香……”
“蒲壽庚還有私人軍隊?”賈老賊大吃一驚。吳海生點頭,“不只有,還足足有好幾千人,平時就駐紮在泉州烏墨山。”
賈老賊大怒,一拍桌子吼道:“這事竟然沒人上報?福建官員,個個該殺!”吳海生被賈老賊的動作和氣勢嚇了一跳,頓時閉嘴,賈老賊又喝道:“繼續說,莫非那蒲傢俬兵到了富場之後為非作歹,欺壓百姓,把你們逼成了海盜?”
“他們那裡是為非作歹啊?”吳海生委屈答道:“為了讓我們多種出些莞香,他們逼著我們把種糧食的田都毀了種成莞香,又逼著我們拿三十斤上好的莞香木去換他們的一斤糧食,為這個鄉里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因為反抗被他們活活打死的,更是當得沒法數。他們還喜歡抓我們的女人去服侍來富場買莞香的色目人,鄉里被他們糟蹋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八年前,一個色目人看上了才十四歲的香姑姐,要帶回去做女奴,香姑的爹氣不過,就帶著一些當牛做馬的鄉親殺了那個色目人,搶了他的船到海上做了海盜。”
“混帳東西!”賈老賊怒不可遏,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蒲壽庚,本官若是不讓你死得苦不堪言,本官就不配做當朝首輔!”
“當朝首輔?什麼是當朝首輔?”吳海生滿頭霧水的問道。賈老賊不答,又問道:“這麼說來,這就是你們專搶蒲家商船的原因了?這八年來,你們又是怎麼過的?香姑的爹又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香姑的聲音又飄了進來,船艙門吱呀一聲開啟,眼圈有些發紅的香姑從艙外進來,向賈老賊說道:“和你說的一樣,因為恨透了蒲家,所以我爹帶著人專搶蒲家的商船,靠著敢打敢殺和一點運氣,逐漸成了廣州一帶最有名的海盜,那些被蒲家欺壓的漢人百姓也紛紛加入我們的隊伍,我們的船也越來越多。可是在五年前,因為蒲家的私兵和官府的軍隊聯合圍剿,我爹不幸被他們殺害,我只好站出來挑起這個擔子,接替我爹帶著大傢伙繼續搶蒲家的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