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火炮轟散,勉強整齊的隊伍很快又零散不堪。化為散兵遊勇消失在密集而混雜的人群中。
如果忽必烈在天有靈地話,那麼他現在後悔的肯定不是他的浮橋搭建得太少——搭在多也沒用,宋軍的炮船幾波齊射就能全部轟塌——忽必烈後悔的肯定是他的浮橋搭建得太過結實!上萬人的踩踏和擠壓之下,六道浮橋竟然楞是沒有一道被壓跨壓塌,否則沒有退路的蒙古軍隊肯定會組織起來做困獸之鬥,在襄陽這樣開闊的地形上,勝負之數還很難說。可現在六道浮橋儘管被壓得吱嘎作響,卻楞是不斷不散,少數蒙古士兵還能透過浮橋逃往北岸,看到一線活命希望的蒙古士兵也就沒了什麼成仁決心。只是不斷地向北。再向北,那怕攀在浮橋邊沿。也要爬過河去。而從均州方面趕來地向士壁軍船隊和從郢州趕來的李庭芝軍船隊上下合圍,在河面上一字排開,萬箭齊發,岸邊和浮橋上地蒙古士兵中箭倒下的就無法統計了。蒙古士兵流出來的鮮血徹底染紅了滔滔漢水,飄蕩在河面上的屍體被蒙古軍預設的水柵鐵鏈攔截,幾乎在河面上組成一道屍橋,蒙古軍士兵哭喊和吼叫的聲音匯聚在一起,賈老賊在襄陽城頭都聽得一清二楚。
屠殺還在繼續,儘管絕大部分敵人都已經喪失了抵抗的勇氣,恨透了韃子的宋軍士兵下起手來仍然毫不留情,只是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可以讓自己多拿幾把刀砍斷韃子的腦袋,多拿幾支槍刺穿韃子的肚皮,刀砍捲刃了,槍折斷了,搶過敵人的武器繼續屠殺,砍累了渴了,抓住一個韃子,割斷他的咽喉,喝上幾口熱騰騰的韃虜血,復又龍精虎猛的撲向敵人。宋軍隊伍中的兩大殺人魔王邛應和楊晨煥簡直就象是新郎入洞房一般興奮激動,一刀刀直往面前的韃子腦袋上砍削,砍一刀就狂笑一聲,喝一口韃虜血也是狂笑一聲,宛如魔王轉世,修羅重生。隸屬於李庭芝部隊的姜才等兩淮宋軍將領則文雅些——他們只是用火燒,將一支支李庭芝軍帶來的飛火槍派上用場,無數支三丈多長的火焰橫掃迴盪,燒得蒙古士兵皮焦肉臭,哭爹喊娘,只恨自己為何來到這個世間。向士壁率領的均州宋軍因為兵力較少,表現則更文雅,他們並不急於在友軍增援趕到前推進擠壓,僅僅是把敢於衝到面前的蒙古士兵砍成包餃子用的肉餡,和韃子打了幾十年仗的向士壁也僅僅是把兩個生擒過來的蒙古將領拖到陣前,親自用刀一刀刀削下他們身上的肌肉,兩個倒黴蛋的哭喊哀求聲壓過了周圍的喊殺聲,也讓周圍的蒙古士兵全身汗毛倒豎。雨水混合著血水流淌,積滿低窪。流滿溝渠,飄起了死屍,也漂起了一面面殘破斷折的蒙古軍旗。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不知是誰打頭唱起了宋軍軍歌,很快就有不少宋軍士兵跟著唱道:“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軍歌嘹亮。壓過了戰場上地一切聲音,唱的人越來越多,唱了一遍又一遍,無休無息,最後,幾乎每一個宋軍士兵都跟著唱了起來,二十餘萬宋軍的齊聲高歌。雄壯震天動地,“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嘹亮軍歌聲中。本已經殺得有些手軟身倦的宋軍將士不知何時又恢復了體力和鬥志,一邊滿懷激情的放聲高歌,一邊又毫不留情的刺砍面前敵人,向蒙古軍隊合圍的擠壓腳步也越來越快,各個方陣之間地間歇也越來越小,致於大宋騎兵也無法再在其中來往穿插。不得不退到步兵方陣之後。不過從傍晚殺到下半夜,大宋騎兵和戰馬也累了,也該適當的休息了。而蒙古軍隊地活動空間也越來越小,浮橋南岸的蒙古士兵人頭湧動如蟻,宋軍每一顆炮彈落下,都能濺起一片幾丈高的血花。不過直到此刻,襄陽城上的賈老賊才想起一件大事——自己下令讓全軍高喊“漢人投降不殺”,怎麼沒有得到絲毫的執行?
“去傳令,全軍高喊‘投降不殺,頑抗者死’。別隻顧著殺韃子痛快了。得考慮以後。”賈老賊大聲命令道:“告訴李庭芝、高達和向士壁,再不執行命令。小心本官軍法無情。”
傳令兵極不情願的答應,拖拖拉拉的下到城牆,更拖拖拉拉地把賈老賊的命令送到宋軍的三個主力軍團主帥面前,大半個時辰後,宋軍隊伍中才響起吶喊,“投降不殺,頑抗者死!投降不殺,頑抗者死!”聽到這喊聲,早已喪失鬥志又擠不上浮橋的蒙古軍士兵立即拋棄武器,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其中大部分是漢人,紛紛用漢語大喊道:“我是漢人,我投降!漢人不殺漢人,我投降!”也有不少色目人也在用著各種嘰裡呱啦的語言大喊,“我是色目人,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