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產床上。過去那麼多年,當時眾多親眼目擊她生產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但她艱苦卓絕的生產過程,就像一場恐怖的戰爭被代代傳說下來,傳說得越來越精練又經典,像一句成語。不用說,這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生產過程,聲嘶力竭的嚎叫聲據說持續了兩個白天和夜晚,稠糊的血腥味瀰漫在醫院狹窄的走廊上,飄到了大街上。醫生把當時已有的最先進和最愚昧的生產手段都使用盡了,但孩子黑森森的頭顱還是若隱若現的。產房門前的走廊上,等待孩子降生的容家人和孩子父輩的林家人越聚越多,後來又越走越少,只剩下一兩個女傭。因為最堅強的人都被屋子裡漫長又困難的生產驚險嚇壞了,生的喜悅已不可避免地被死的恐懼籠罩,生和死之間正在被痛苦的時間無情地改寫、翻轉。老黎黎是最後一個出現在走廊上的,也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離開之前,他丟下一句話:
“這生出來的不是個帝王,就是個魔鬼。”
“十有八九是生不出來了。”醫生說。
“生得出來的。”
“生不出來了。”
“你不瞭解她,她是個不尋常的人。”
“可我瞭解所有的女人,生出來就是奇蹟了。”
“她本來就是個創造奇蹟的人!”
老黎黎說罷要走。
醫生攔住他去路:“這是在醫院,你要聽我的,如果生不出來怎麼辦?”老黎黎一時無語。
醫生進一步問:“大人和小孩保誰?”
老黎黎堅決說:“當然保大的!”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