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觀點,同樣需要勇氣和智慧。
商震緊接著說:“日本天皇制,是在獨特的政治機構中,實現大資本家和大地主集團支配的政治體制,是日本政治反動勢力和一切封建殘餘的主要支柱,是剝削者集團現實的、獨裁的、堅固的骨骼;在國內,實行著最反動的軍警統治,並利用軍部的特殊地位和作用,對四周鄰國實行最野蠻的侵略,妄圖稱霸亞洲,因此,天皇制必須廢除,而實行當今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行使的議會民主制,以確保日本人民過著自由平等的安居樂業生活,確保世界的安全與和平不再受到日本的威脅。”
阿基諾說:“我完全贊同兩位將軍的觀點,不僅封建腐朽的天皇制應該廢除,而且應該將裕仁天皇定為甲級戰犯予以逮捕!”
他的話同樣是的一聲驚雷。
“阿基諾將軍說得對!”埃特加說,“天皇的權力至高無上,他是侵蘇戰爭、侵華戰爭和太平洋戰爭的首要決策者,是首要甲級戰犯!”
喻哲行一邊聽著大家的發言,一邊注視著麥克阿瑟那張說不清是什麼表情的臉,一陣厭惡湧上心頭,於是,將他一軍:“廢除天皇制、追究天皇的戰爭責任,符合美國對日本政策的基本原則。”
麥克阿瑟一怔,但他沒有吭聲,只冷冷地望了喻哲行一眼。
原來,美國為報日本偷襲珍珠港和發動太平洋戰爭之仇,決心狠狠整治日本,曾於九月二十日製訂了《佔領初期美國對日本政策之基本原則》。《原則》指出:“為了保證日本不再成為美國的威脅,不再成為世界安全與和平的威脅,必須建立一個與天皇制相反的、不再由天皇掌權的、對世界安全與和平切實負責的政府,進而實現日本的非軍國主義化與民主化。”
這正中麥克阿瑟的下懷,因為他對日本恨之入骨。
一九四一年七月,他任美國駐遠東軍總司令進駐馬尼拉,指揮十二萬美菲聯合部隊,抵抗日軍對菲律賓的侵略,卻被日本駐馬來西亞、新加坡聯合部隊總司令山下奉文指揮的六萬軍隊打得一敗塗地。麥克阿瑟由菲勒士、費拉茲等人護送,帶著妻子瓊妮和四歲的兒子乘魚雷艇倉惶逃命,躲進八打雁半島要塞。他對兩個隨行者發誓說:“不收復菲律賓,不收復太平洋諸島嶼,不追究天皇和山下奉文的戰爭責任,我死不瞑目!”
一九四五年八月三十日下午,他偕同菲勒士和費拉茲,乘坐巴丹號C…54型飛機從沖繩島飛抵橫濱時,在厚木機場向圍過來的一群新聞記者說:“我來日本的任務之一是解決天皇問題。解決天皇問題的立足點,是讓少數人仇恨,讓絕大多數人高興。我說的少數人是哪些人,這裡不必明說了,諸位去領會。”
怎麼?今天又是菲勒士和費拉茲在身邊?麥克阿瑟望著兩個隨行者,想起自己近一個多月來思想感情的急劇變化。
九月二十七日上午十一點左右,裕仁天皇由麥克阿瑟父親的至交、被麥克阿瑟尊稱為“不是父親勝似父親”的日本政界元老安部正人陪同,拜會麥克阿瑟。
裕仁身穿顯得莊重的黑色西服和深棕色襯衫,結著表示慘敗的白色領帶,以異常沉重的表情,對麥克阿瑟深深一鞠躬。儘管麥克阿瑟連說兩次請他坐,他都立正站在麥克阿瑟面前,用哭喪的語調說著服罪認輸的話,而且第一次不用“朕”而用“我”說:“我對因為日本推行戰爭而發生的一切問題和事件,負有全部責任。我對所有的軍事指揮官、士兵、政府官員以日本名義做的事情,都負有直接責任。關於我自己的命運,最高總司令閣下怎樣判決,都是罪有應得。總之,我老老實實接受審查。”
他說完,扶扶鼻樑上的近視眼鏡,又對麥克阿瑟一鞠躬。安部正人起身拉了他一下,他才挨著安部坐下去。他兩手擱在大腿上,像個守紀律的小學生。
稍停,裕仁又說:“在決定戰爭的時候,我已下定決心,不論在政治和軍事方面,我都必須負完全的責任。這次拜訪最高總司令閣下的目的,就是想請您把我列入審判的行列。”
“犯罪容易知罪難。希望裕仁先生言行一致。我對你的態度表示讚賞。”麥克阿瑟說,“我很欽佩先生,因為你是一位出色的海洋生物學家。”
“衷心感謝閣下對我的瞭解和稱讚!”裕仁對麥克阿瑟沒有稱“天皇陛下”,而稱“裕仁先生”一點不反感,反而起身鞠躬表示感激之情。人的思想反差,竟是如此之大!
麥克阿瑟望著裕仁,對他憎恨之極,恨不得馬上宣判他的死刑。他鄙夷地問:“裕仁先生還有什麼話要說!”
裕仁起身立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