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孔子師郯子”成為千古佳話。
秦置郯縣,郡縣治所皆在郯。自明初設郯城以來,六百餘年,縣名無改。古郯文化對後世影響之大,自不待言。
就在這個古老的縣城東北五華里處,有個村莊稱東莊。中間一片慄園隔開使莊分前後,南部分叫作前東莊,北部分叫作後東莊,相距僅半里之遙。
山東漢子生性豪爽,歷來崇文尚武,東莊當然也不例外。莊上有個民間武師李錫度便在自家立杆授徒。李錫度有四個兒子,家裡很窮,全靠他教拳餬口。
這位李錫度老師本是碼頭一位有名武師劉守慶的愛徒,師祖王順山更是清廷鷹爪子們聞聲喪膽的人物。李錫度中青年時代,靠一身武功和針灸推拿的本領,跑遍大江南北,吃一口江湖飯。其間到過不少名山大川和繁華都市,會過不少武術名家。落腳教拳時間最久的地方是在南京、上海、北京等地,其間認識了王幼安、陳發科、沈家貞、蔡龍雲等武術家並同他們結下深厚情誼。老年思鄉才回到後東莊居住,很少與外界接觸,只有一個蕭希之常來和他喝酒談心。蕭希之原名蕭蘭亭是山東省主席韓復榘的貼身保鏢,江湖上人稱蕭小俠。韓復榘被蔣介石殺死後,他為避是非到碼頭東聖街的關帝廟裡住下教拳度日。不久王幼安因涉嫌革命黨,怕被當局緝拿,改名王子平,也到碼頭東聖街躲避風頭。清真寺的左阿訇是王幼安的盟兄弟,此時王幼安已改名王子平。這清真寺就在關帝廟的對面,所以李錫度、王子平、蕭希之三位武術高手常得相聚,對碼頭一帶的武術發展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
只說這李錫度老師,他身邊常帶的有十多個孩子,都是本莊人送來跟他磕頭認師學拳的,每天早上和晚上練功。不過,其中有個孩子並不是李老師的徒弟,可是他每天必到,而且來得最早,走的最晚。李老師見是鄰居家的孩子,也沒攆他走,就教他蹲個馬步、搗個空捶、撂個“螃蟹”什麼的,後來又讓他跟在大夥後面比劃。說來也怪,別看他在這夥孩子中年齡最小、個頭最矮,卻最聰明。有些動作李老師教過兩遍他就會了,其他人還得要老師再教兩遍,有個別的還需老師手把手教才行。還有一點,就是這個孩子很懂事,他見老師練拳流汗了就給遞個手巾把子;拳場子散了,老師一回到屋裡總有一壺沏好的釅釅的濃茶等在那裡;老師往凳子上一坐,就有一雙小拳頭輕輕地在他的背上叩打著,讓年邁的李老師感到十分舒服熨貼。這個善解人意的孩子叫高宗藩。他剛開始到李老師這裡來時是公元一九二二年,那年他剛交八歲。
高宗藩就這樣跟著那些大孩子練拳,一跟跟了三四年。李老師很喜歡他,從沒把他當外人,教徒弟們什麼拳,也教他什麼拳,所以他進步很快,“十趟彈腿”、“小洪拳”、“攔馬刀”、“攔馬橛”等這些查拳門的入門功夫拳、械都已練得很像那麼回事了。這時他已是一個十二歲的半樁小夥了,人也長高了,力氣也大了,對武術的著迷程度有增無減。此時,他跟家裡提出要正式拜李錫度為師學拳。奶奶先是不肯,怕他吃不了這份苦,後來李老師又幫他去說,並把他這幾年學拳的情況告訴奶奶,家裡終於同意他拜在李錫度老師的名下成了入室弟子。
自那以後高宗藩練拳更勤了,更苦了。在農村,十多歲的男孩子已經是能頂半個大男人用的勞力了,高宗藩當然也不能例外。他每天都要幫家裡幹活,但他從來都沒中斷過練拳,哪怕是颳風下雨,他也要找個地方練上兩趟,直練得身上的衣衫全溼透,人也精疲力盡才肯罷休。因練得很苦,他上床時得一條腿一條腿地往上搬。睡醒一覺,不管天亮沒亮,又去家門外那塊空地上練起來。常常是天亮趕到李老師那裡時,衣衫已緊緊貼在身子上,溼得能絞出水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個外號叫“拳迷”。
李老師見高宗藩這麼認真好學,當然心裡格外高興,不僅把自己全身本領毫不保留地教給高宗藩,還一反過去那種少交友的常態,經常帶著他去拜訪自己的一些朋友。每到一處,他總是先和人家天南海北地侃一陣子,然後就叫徒弟高宗藩打趟拳給某某師叔看看,指教指教,最後總是揀人家一趟好玩藝“要”了來。時間久了,只要他帶著高宗藩一到,他的那些朋友就說:“開啟窗子說亮話,又看上我箱底裡哪件雜碎了?”這時李老師總是捋著鬍子嘿嘿地笑起來。一時間,李錫度是個扒家鬼,誰的東西好,他就要扒給他的徒弟,成了郯城一帶武師們的話題。但是說歸說,只要李老師帶著高宗藩一到,他們還是情願把自己手裡的好東西教給高宗藩。大凡真正練武之人誰都希望自己的東西得到發揚光大,而大家一致認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