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者了。
春草於是帶著幾個隊友,吭哧吭哧把被擊斃的喪屍拖出去焚燒,清掃遊蕩在商場內部和安全樓道內的喪屍,糧未絕彈已盡,只能焦急等待周戎前來救援。
“咳咳,”周戎踩上牛奶箱,不留神差點撞上頂燈,連忙護住頭。
滿地黑壓壓人群茫然看著,間或傳出女人孩子的抽泣,又很快平息下去。
“你是來救我們的嗎?”有人壯著膽子問。
“我是b軍區下屬118單位保密大隊第六中隊長。”周戎又取出那張已經有些皺了的公函,鄭重向人群展示一圈,地下倉庫的燈光下,鮮紅公章格外顯眼。
彷彿從那紅色中獲得了某種信心,人群稍稍激動起來。
“上級派我攜帶定位裝置趕到這裡,確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保障流行疫病爆發期的社會秩序,同時向上級單位發射定位訊號,很快政府就會組織力量前來營救大家。”
“在此期間請大家保持鎮定,不要恐慌,不要輕信流言,按時作息並自覺定時測量體溫……”
“外面是怎麼回事,那些怪物是喪屍嗎?”前排一個男子尖聲問。
周戎說:“那只是某種變異的狂犬病毒,請不要信謠傳謠,下一個。”
“我們、我們的,”有個姑娘哭著問:“我們的家人怎麼辦?”
“是啊,我孩子還在學校……”
“我妻子她……”
“我媽已經八十多了!……”
燈光下週戎側頰線條微微繃緊,給人一種冷鋼般嚴峻的觀感。
但隨即他笑起來,儘管只是個短暫的弧度,卻非常沉著令人信服,語調也調整到了非常平穩的狀態:“軍隊不會放棄任何市民,請大家放心。”
恐慌的苗頭稍微平息,人們別無選擇地選擇了相信,又有更多問題冒出來:“救援什麼時候來?”
“我們會被送到哪?”
“瘟疫什麼時候過去,政府會送我們回來嗎?”
……
司南靠在貨架邊,盯著耐心回答一個個問題的周戎,眉心有道不易發覺的紋。
他身後不遠處,春草勾著顏豪的肩膀,歪歪扭扭沒個正形,小聲問:“你老往那邊看幹什麼?那人髒兮兮的,還是個beta。”
“我沒有。”
“噫——你就是有。”
顏豪笑了笑,說:“明天直升機過來把群眾接走,我們也會……”
話音未落,只見司南轉身經過兩人,向倉庫後門走去。
“司南!”顏豪幾步跟上去,問:“外面不安全,你要上哪?”
司南禮貌回答:“沖澡。”
倉庫員工休息間簡陋的浴室裡,熱水譁然而下,白汽迅速蒸騰起來,模糊了髒汙的透氣窗。
司南閉著眼睛站在噴頭下,感覺水流將凝固的灰塵、沙土和血跡帶走,肌體漸漸恢復光滑,水從赤|裸的全身滑過直至腳跟,流進下水道,發出汩汩的聲響。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洗澡了,眼下只覺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肌肉和骨骼齊齊釋放出最後一絲痠痛;如果面板能自動發聲的話,估計應該在唱讚歌才對。
半晌他關上水,草草擦乾身體,隨手把鏡面上的水汽一擦,眼前終於映出了毫無泥沙灰塵遮擋的臉。
大多數亞歐混血中,亞洲人的基因總能佔壓倒性優勢,司南也是如此。但如果細看的話,還是能從眉梢、眼角和側頰輪廓中,看出他母親穿越年代的,驚心動魄的美貌。
只是女子動人的柔弱在他身上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堅硬和果決,彷彿經過命運很多年粗糲的打磨。
司南彎腰提上長褲,拎起襯衣,剛要披在身上,忽然從鏡子裡瞥見什麼,動作頓住。
“……”
他幾乎一寸寸側轉過身,死死盯著右後肩,恍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光潔的肩胛骨後,赫然有個巴掌大的咬痕,皮肉翻開,已經乾涸,泛出觸目驚心的紫黑。
——那是喪屍的齒印。
“戎哥剛傳送了定位訊號,明天下午飛艇來接這批倖存者去b軍區……”走廊上春草勾著顏豪的脖子,話音忽然頓住,直勾勾望向身後。
顏豪隨口問:“你怎麼了?”回頭一看也呆住了。
一個年輕人從浴室推門而出,頭髮被打溼後格外烏黑,側身露出的小半張臉則因為水汽浸染,而顯出一種沒有絲毫血色的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