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零食箱塞進周戎懷裡,轉身回店胡亂找了幾包煙揣進口袋。周戎隨手翻翻箱子裡的夾心餅乾、營養快線,一陣悲愴油然而生:
“談戀愛時晚上溜出去偷吃的,還不忘記給我帶兩條煙;這剛一結婚待遇就直線下降了,也不把哥放心上了,果然到手後就不值錢了……”
不值錢的戎哥把司南的頭拍了兩下,親手剝了糖紙,往他嘴裡塞了個奶糖。
司南同時吃著奶糖和阿爾卑斯青蘋果味的棒棒糖,盤著頎長的小腿歪在副駕駛上,一邊反覆翻看地圖一邊皺眉道:“有點怪。”
“是吧——”周戎夾著煙,漫不經心道:“我就說這路走得不對,你非說我們要按地圖走……”
司南:“我是說奶糖味道怪,過期了吧。”
周戎立刻停了車,翻出丟在車門雜物匣裡的包裝紙仔細看,發現保質期明年才到,鬆了口氣。
司南不是很滿意:“怎麼沒奶味呢。”
周戎無法跟這個小混血解釋清楚為什麼鄉鎮加油站小店裡賣的五毛錢一個的奶糖沒奶味,只得安慰他:“以後哥帶你去內蒙古,找個草原住帳篷,專門給你養奶牛。”
司南矜持地“唔”了一聲。
“繼續向南開三十公里繞過小鎮,”他合上地圖:“避開人口密集區,抵達半島後再找碼頭,看看能不能直接出海。”
——車窗前,馬路筆直通向前方,穿過破敗的鄉鎮區。居民樓猶如一座座殘破的鋼筋水泥棺材,沉默分散在灰濛濛的天空下。
周戎第一百零一次問:“你確定是這條路?”
“不確定,但這本三年前出版的全國公路地圖是這麼指示的。”
“三年前哥帶人過來執行任務的時候這兒還沒這座小鎮呢,荒無人煙的。你要說那個時候的話,公路確實從小鎮邊繞過去,前面還要翻一座山頭……”
“這都記得?”司南詫異道。
“唔。”周戎深沉地吐了口菸圈:“哥走南闖北,快意江湖,踏過廣西十萬大山,蹚過崑崙塔里木河……”
司南狐疑地瞥著他。
周戎:“……”
三十秒窒息的沉默後,周戎終於說了實話:
“當年在這條路上找廁所,遍尋不著,只能全隊站成一排在馬路邊放水,順便比賽誰尿得遠。”
“印象特別深刻,輸給了顏豪。”
事實證明,二零一七年人民交通出版社出版的全國公路地圖確實沒能抗衡周戎對於失敗的深刻記憶——地圖是錯的,周戎是對的。
中午時分,suv離開公路,把城鎮中心湧出的喪屍潮遠遠拋在身後,翻過山坡駛向半島。
陽光從陰雲後冒出頭,將遠處港灣映出粼粼的微光。
昔日繁華的賭城早已被夷為廢墟,高樓幾乎全部炸燬,電視塔被攔腰斬斷,花園賭場付之一炬。海灣港口再不復見船舶來去的盛景,取而代之的是荒涼、寂靜、死氣沉沉的近海。
更遠處,南海群島隱沒在茫茫水霧中,猶如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周戎略微轉了個角度。順著被塵土淹沒的城市盡頭望去,起伏的山坡間,陽光在軍用高倍望遠鏡中反射出隱約的光點。
“那是什麼?”周戎眯起眼睛,自言自語道:“怎麼好像有建築。”
司南含著他今天的第八支阿爾卑斯棒棒糖,雙手一攀周戎的肩,敏捷地躍了上去。周戎踉蹌著扶住樹幹站穩,猝不及防肩頸一沉,司南已經雙腿岔開坐在了他肩頭上,拿過望遠鏡。
片刻後司南道:“地面基地。建築表面好像覆蓋著太陽能鋼板。”
周戎抬頭一笑,略微不懷好意:“小司同志,你知道麼?你這個動作好像在對我提出某種隱晦的邀請,比方說野地車震……”
“你想嚐嚐剪刀腳麼,”司南用大腿夾了夾周戎頸側,微笑道:“據說窒息play很爽的喔。”
兩人一上一下,對視三秒,突然同時動作!
周戎扛著司南向後方的suv疾退,司南翻轉去絞他頸椎。嘭一聲巨響,周戎向後弓腰,把司南的脊背摜在了車引擎蓋上,在司南的大笑聲中反身抓住他兩腳踝抬起,整個身體擠到了他大腿之間,極具威懾力地做了個要艹的姿勢。
“窒息play?”周戎俯身盯著司南,居高臨下地問。
司南反問:“我手下留情了,知道嗎?”
這倒是真的。如果周戎是個喪屍,按剛才那個體位,此刻他的頸骨已經被司南的腿力活生生絞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