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呢?現時眾叛親離的悲哀,會毀掉你心中那高遠的理想!介甫,你好為人師的狂狷和剛愎自用的偏狹,原是處理君臣關係中的禍根,今日終於招致皇上的猜疑了。你為什麼不能“自律自束”地收斂呢?你難道忘記了魏國李俚在變革中推行“食有勞祿有功”的新政,完全依賴於魏文侯的支援;楚國吳起變革“大臣太重、封君太眾”的弊政,完全依賴於楚悼王的信任;秦之商鞅變法,使西秦躍居七國之雄,不也得益於秦孝公的信賴嗎?君心難測,介甫,你想到沒有,替罪羊的慘劇也會落到你的頭上啊!
他想到司馬光。洛陽現時如何?該是牡丹開放的時候了。三年來音訊隔絕的司馬君實,還在操守昔日的政見嗎?但願韓維的洛陽之行別給這個老實的“陝西子”帶去錯誤的訊息。但願皇上“詔求直言”的旨意不要撥動司馬君實三年來沉默的心絃。但願三年來冷清的書局生涯,能給司馬君實帶來自得的快樂。現時是混亂的年月,就是一塊白玉移進京都,只怕也會被是非莫辨的煙霧弄黑的。君實,靜心營造史學上的豐碑吧,別捲入這場禍福莫測的紛爭。
他想到駙馬王詵,心情更為沉重了。順手拿起桌案上的《錢塘集》,一顆心在悽楚地發抖:這精緻的裝幀,這潔白的紙張,這清晰的文字,這芬芳的墨香,是晉卿的心血,是友誼的結晶。晉卿,我理解你和賢惠公主的心意,為遭貶的蘇軾鋪設重返京都的道路。我感謝你和賢惠公主的盛情,召喚我昔日那種“奮厲當世”的雄心。我更難忘你和賢惠公主的冒險相助,用這部《錢塘集》打動皇上愛才的心。可蘇軾畢竟是命中註定要敗落的,如同一個落入急浪狂濤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