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可任侍御史知雜事一職,為‘變法’盡力鼓吹吧。”
謝景溫急忙拱手:“愚侄聽叔公安排。”
王安石高興地說:“至於蘇氏兄弟,人才難得,我將親赴蘇府,具帖邀請。”
呂惠卿急忙上前,含笑拱手:“介甫公當代奇人,蘇子瞻當代奇才,兩人攜手共進,‘變法’必成無疑。介甫公,我記得仁宗嘉祐元年,蘇子瞻來到京師,初露頭角,一舉高榜及第,詩文震動京都。時公居諫院,歐陽永叔(歐陽修)公曾贈詩於你……”
王安石回想著,轉動著晶亮的眸子。
呂惠卿一笑,隨口吟出: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來腎恰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
……
呂惠卿突然停了下來,故作遺忘之狀:“‘後來誰與子爭先’,‘後來誰與子爭先’……下面的四句已記不得了。”
王安石的眸子停止了轉動,他似乎領會了呂惠卿深沉的用心,眉宇間浮現出幾絲疑慮,旋即又大笑起來。
章惇詫異:王安石的朗朗笑聲,似乎是故意從嗓子眼放出來的。
這時,戶部判官呂嘉問闖進客廳,情急地走到王安石面前,低聲說:“御史中丞呂誨,剛才進了司馬光的府邸……”
王安石收住了笑,臉色陰沉下來。
篇五 司馬光府邸
司馬光從歷史中走來 他冷靜地觀察著
新出現的事物 他不贊同御史中丞呂誨
“大廈將傾”的驚呼,卻暗暗為老友王安
石擔憂
司馬光的住宅,在王安石府邸不遠的右側,也是一座王字形建築,這是他的父親司馬池在天章閣做侍制時從一個商人的手裡購置的。主宅也是門房七間、前堂七間、後寢七間。主宅的屋脊飛簷,矮於王安石府邸一尺五寸,加之建築日久,色彩剝落,牆頭與瓦礫之間,多處已萌生出柳芽雜草,月色下略呈衰敗零落。主宅右側是偏院,僅有後寢七間,現闢為書局,實則為《資治通鑑》的編撰室。治平四年(1067年)十一月,皇帝趙頊御賜的穎邸舊書二千四百零二卷,就暫存於此。書局前闢有一座精巧花園,園內花木相映,草蔓幽徑,假山突起。山頂有一棵短松,枝幹如鐵,簇葉如墨,蒼勁而凝重,於古樸清靜之中,浮現一股靈秀之氣。
此時,書局裡燈光通亮,氣氛祥和,司馬光和他的局僚劉攽、劉恕以及暫借來協理撰書的範祖禹正在品茶議論,沉浸在對秦、漢以來歷代盛衰教訓的尋覓探索中。他的兒子司馬康(字公休,時年十九歲),瞪著一雙圓圓的、聰慧的眼睛,注視著父親細瘦的身軀、稀疏的白髮、霜染的鬍鬚、清癯的面容和剛毅肅穆的神情,傾聽著眼前幾位史家們的滔滔議論,心裡興奮而又沉重。他知道,皇帝親自作序並賜名《資治通鑑》的這部鉅製宏篇,就要在此處孕育,父親一生一世的最大成功與最大失敗,可能也就要從這裡開始。
司馬光,字君實,陝州夏縣人,仁宗朝天章閣侍制司馬池之子,時年五十二歲,時任翰林學士兼待讀學士、右諫議大夫、權知審官院之職。此人學識淵博,音樂、律歷、天文、書數無不通曉,尤精歷史。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三月舉進士甲第,時年二十歲。在恩師宰相龐籍的提拔下,任華州判官,步入仕途。於此後的三十年間,他以“諫言除弊”、“立嗣之功”、“《通志》之績”三項不凡的貢獻,贏得了三朝皇帝的信任和朝臣的敬重。
他的“諫言除弊”是憂國之忠。在三十年間,他參奏上疏達三百餘篇,內至宰執言行,外至邊陲軍務;上至帝王舉止,下至災情民憂;大至朝政缺失,小至官妃糜費……凡有弊端,無不彈劾稟奏。仁宗至和年間(1054—1055年),他針對皇上和朝臣沉浸於“百年之治”的盲目樂觀,先於新任參知政事王安石提出“抑賜齎、去奇巧、反奢麗、正風俗、用廉良、退貪殘、澄清庶官、選練戰士、不祿不功、不食不用”等革新時弊的主張。並上呈《論燕飲狀》,揭露皇帝的沉溺後宮,燕飲無度,賞賜濫溢。要求皇帝“悉罷燕飲,安神養氣,後宮妃嬪,進見有度,左右小臣,賞齎有節……”發出了“上下偷安,不為遠謀,此最國家大患”的強勁吶喊。仁宗嘉祐六年(1061年)八月,他又上呈《進五規狀》,從保業、惜時、遠謀、重微、務實五個方面闡述自己的革新思想:所謂“保業”,就是如何確保大宋江山的長治久安。他尖銳指出。“秦、隋因驕而亡,漢、唐因情而亡”、“二者或失之強,或失之弱,其致敗一也”。他規勸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