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是‘雞哥’,姓‘早洩(謝)’,叫‘鴨子心’……”那人佯惱地笑捅了肖仁一拳:“你沒正經的!今天給鄭庭長接風,髒話少說,一看人家鄭庭長就是個文明人。”
“你一口餷了屎尖上!”肖仁一拍“雞哥”,“鄭庭長是誰?是咱院的‘優秀審判長’,‘馬錫五式’的好法官!你的事呀,以後就找鄭庭長。”
“大名久聞!”“雞哥”一臉正經,“和牛院長坐上塊,常提到鄭庭長。咱馬戶可是首屈一指的大鎮,來的都是高手,一提就是副處級。兄弟又是‘馬十五’……厲害!俗話說: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兄弟是‘馬十五’,肯定斷案如神,前途無量!”
柳添卻把卡拉OK音量猛地旋大,搖頭晃腦地唱著:“妹妹你坐船頭呀,哥哥我岸上走……日頭一落山,哥哥就下手……”
鄭器望著“雞哥”,猛地想起牛撼曾提到過這個名字,不禁上眼打量:此人頭圓發稀,團臉大腮;舉止誇張,喉音粗啞;目光冷利而略帶狡黠,面呈憨相而心藏溝壑;最刺眼的是他耳根處的贅瘤上生就一撮黃毛,隨著說笑而抖動,讓人產生動物返祖的聯想。
謝亞心招呼大家入席,都你看我,我靠你,站著不肯落座。今天這宴席理應肖仁做東,鄭器為主客,其他人也好按次而坐。但肖仁硬把謝亞心擁到主陪位上,又讓謝亞心帶來的“副總”薛紅當了副陪,剩下的就是主、副客之座了。鄭器感到納悶:說是接風,卻有外人摻和;若是交友,牛撼下通知是說接風的呀。
謝亞心硬讓鄭器居其右。鄭器堅辭不坐。肖仁陰著臉一腚坐在副客位上,大家便挨次坐定,才發現肖仁下邊是柳添、牛撼,鄭器這邊是程道厚、郝存諸客。大有兩軍對壘,相聚“鴻門”之勢。鄭器後悔參席,事已如此,只好曲意應對了。
謝亞心歪頭問肖仁,“咱喝點什麼?”
肖仁平時一副“老爺”派頭,此時卻低著頭只顧灌茶水。薛紅說“你快放屁呀,我得上酒了。”肖仁才抬頭說道:“法院有禁酒令,不能喝酒。我是一口不喝!”
主陪就笑道:“什麼禁酒令。昨天我和牛院長還‘手把一’!院長都喝,你們還怕什麼?”
牛撼則說:“當官的喝死都行,咱一喝就挨熊!”
柳添案下戳了他一下。謝亞心說:“今天給鄭庭長接風,都得喝白酒。小姐,上咱縣的茅臺,‘坤鳳醇’!”肖仁一把捂住酒杯:“不喝,不喝……”端起茶水“譁”地注滿。主陪邊奪邊說:“你裝點什麼,昨天還喝了六泡。”
“你放臊!”肖仁惱道,“誰喝六泡是大閨女養的!”
“你不喝?俺喝可別饞!”
“我忌了!”
“忌了?除非狗不吃屎了。”
薛紅就過來硬上酒:“你還忌酒,昨晚那兩瓶乾紅叫驢喝了?”
肖仁仍死護著杯說:“叫你漢子喝了。”
“好!”薛紅自斟,“那咱倆先喝個交杯酒。你別夾著腚溝裝太監!”
主陪也說:“兄弟你喝酒呀,就是發‘脾寒’,一陣一陣的!一連喝八泡的是你,一口不喝的也是你!”說著就給肖仁滴上幾滴白酒。肖仁二話沒說,“譁”地潑了,復又倒滿茶水。小姐給其他人上酒,柳添也捂著杯說:“我也不喝。”牛撼就不幹了,說:“你昨兒個還喝了七‘泡’!”謝亞心就笑了:“這才是!看撼兄弟多實在,大家都像撼兄弟,保證不出官司。”
柳添見牛撼突然“叛變”,就惱道:“你胡說什麼?問問肖庭長我昨晚喝酒來著?”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主陪就茫然:“今天是怎麼了?以前咱是喝一回醉一回的!今天我還想試試鄭庭長的酒量呢。”又衝肖仁,“你說說,我請客你哪次沒喝瘋?回去就摔暖瓶、砸茶几、扔椅子……孫猴子大鬧天宮似的!你辦公室裡的東西都換了幾茬了?”
“別放屁!要喝你自己喝,喝了快吃飯。”
主陪就招呼道:“來,來,來,庭長不喝咱喝。老規矩,六口乾!”飲一大口。其他僅抿一點,唯“老古語”程道厚喝下大截。
肖仁就瞥視老程,臉布陰雲。
第六口,謝亞心飲罄,其餘未到“中央”,只有程道厚到了“地方”。
肖仁瞪視老程,滿臉濃雲翻騰。
小姐再上酒,都不要。主陪說都放開喝,下午沒幹活的,都是半日制,沒喝的都幹了。”
肖仁突然說:“是你當庭長,還是我當庭長?!下午不幹活都別想要獎金!”
“我給發獎金,大家放開喝!”主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