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神仙居中一片安靜,只有琉璃幕窗碎裂掉下時發出的脆響。
因為太安靜,任何聲音都顯得刺耳起來,所以神仙居中也就愈發安靜了。
左松巖原本正在陪著陸中流、陸江天喝茶,此刻茶杯剛剛端起來,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心中暗暗叫苦:“不是一天挑戰一家的嗎?這意思,是打算一天挑戰七家?那些世家的錢我都收了……”
那些前來觀摩蘇雲神通的六大世家士子也都各自皺眉,從閒雲道人銜鍾而來,到蘇雲轟殺陸寒煙,只在一瞬間,他們根本來不及細細觀察蘇雲的神通運轉情形。
來不及觀察的話,便沒有任何意義!
“為寒煙報仇!”一個陸家靈士起身,憤然道。
陸家上下無論靈士還是大士皆是殺氣騰騰,就在此時,左松巖帶來的人也紛紛踏前一步,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陸江天正要站起身來,翻臉殺人,卻被陸中流按在肩膀上,便無法站起來。
陸中流淡淡道:“江天,我陸家輸不起嗎?你死了一個兒子,再生一個便是。”
陸江天咬牙,重重坐下。
陸中流滿面笑容,呵呵笑道:“左僕射了不起啊,既是文昌學宮的僕射,又是朔北的老瓢把子,官場你佔了一份,綠林也佔了一份。”
左松巖笑道:“都是道上朋友抬愛。”
兩人目光交錯,盯著對方的眼睛,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陸中流遲遲不敢動手,左松巖是文昌學宮的僕射,與田無忌、文立芳、童慶雲齊名,表面實力就是天象境界的水準。
但是老瓢把子不一樣。
朔北老瓢把子,是十七州一百零八郡的傳奇,平帝以及哀帝都曾經命人前來剿匪,還命徵聖境界的強者來挑戰。
最為有名的便是哀帝時期,東都三大徵聖入朔北,挑戰老瓢把子,三人戰死兩位,殘了一位。
陸中流不敢動的原因,就在於此,他不知道這些年過去,作為老瓢把子的左松巖到底進步了多少。
突然,少女梧桐笑道:“大師兄,何必再往其他各家?其他世家計程車子,不是在這裡嗎?”
她唯恐天下不亂,笑吟吟道:“童家童秋雨,林家林清盛,周家周璽臺,文家文昭之,武家武勝,田家田英,六大世家挑戰你計程車子云集於此,何必再去他們家尋找他們?”
她每說出一個人名,那士子便不由心中一驚:“她怎麼認識我?怎麼知道我家是派我來挑戰蘇雲?”
一雙雙目光紛紛向少女梧桐看去,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卻不由自主的滑開。
每個人看得都不是她的本體,有的看向她的左邊,有的看向右邊,有的視線落在上方,有的落在下方。
竟然沒有一個人的視線能夠聚焦到她的身上!
少女梧桐微微一笑,突然心中一凜,感受到幾雙目光從一旁挪開,看到了她!
她循著這幾雙目光看去,首先看到蘇雲,其次便是左松巖,再次便是陸中流!
他們三人識破了她的偽裝!
至於其他人,哪怕是陸家的家主陸江天這樣的天象境界大高手,也看不到她的本體。
除了蘇雲、左松巖和陸老神仙陸中流三人之外,其他所有人“看到”少女梧桐,心中都會生出同樣的念頭。
“原來是他(她)。”
他們儼然很熟悉梧桐的樣子,然而實際上他們誰也不認識梧桐。
他們只是記憶被篡改,甚至他們看到的梧桐的模樣,也是內心中最熟悉的人的模樣的混合體,每個人看到的都各不相同。
只要他們移開目光,他們便會隨即忘記自己看到的梧桐的模樣。
直到他們再次“看到”梧桐,才會再度覺得這是自己最熟悉最信賴的人。
人魔,就是這麼古怪。
蘇雲停下腳步,目光向童秋雨等人看去,面色溫和道:“既然是拜訪七大世家,當然是在諸君的家裡拜訪,豈可擾亂陸家?”
他向陸江天欠身,取出一塊青虹幣放在地上,道:“我先獻上奠禮,不打攪陸家辦喪了。”
陸江天死死捏緊拳頭。
蘇雲向外走去,少女梧桐、李竹仙等人只得跟上前去,離開陸家。
左松巖也自起身,率眾趕往童家,心道:“這小子估計要一天打七家,明天再打七家!”
他咬緊牙關:“老瓢把子兜不住了!”
童秋雨、周璽臺等人面色凝重,也紛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