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楊大哥,是我啊。我只是想幫你找楊大 嫂,別無他意。”楊過凝視著程英,過了半晌,眼色漸漸柔和。 程英向前走了一步,道:“這朵紅花,是楊大嫂留下的麼?”楊過道: “是啊。為甚麼要十六年?為甚麼要十六年?”程英緩步走到崖上, 順著楊過的目光,向石壁上那兩行字低聲讀了一遍,也是大惑不解, 說道:“郭夫人足智多謀,料事如神,誰也比她不上。咱們問她去, 必有明解。”楊過道:“不錯。石樑滑溜,你腳下小心。”當下飛身 過了對山,將崖壁的兩行字對黃蓉說了。 黃蓉默默沉思了一會,突然兩眼發亮,雙手一拍,笑道:“過兒,大 喜,大喜!”楊過驚喜交集,顫聲道:“你說……說是喜訊麼?”黃 蓉道:“這個自然。龍家妹子遇到了南海神尼,當真是曠世奇緣。” 楊過臉色迷惘,問道:“南海神尼?那是誰?” 黃蓉道:“南海神尼是佛門中的大聖,佛法與武功上的修為俱是深不 可測。只因她足跡罕履中土,是以中原武林人士極少有人知道她老人 家的大名。我爹爹當年曾見過她一面,承蒙授以一路掌法,一生受用 無窮,嗯,那是十六、三十二、不錯,是三十二年之前的事了。”楊 過將信將疑,喃喃的道:“三十二年?” 黃蓉道:“是啊,這位神尼只怕已近百歲高齡。我爹爹說,每隔十六 年,她老人家便來中土一行,惡人撞到了她那是前世不修。好人遇到 了,她老人家必有慈悲。龍家妹子這等美豔如仙的人物,她老人家定 是十分歡喜,將她收作徒兒,帶到南海去了。”楊過喃喃的道:“隔 十六年,隔十六年。一燈大師,此事當真麼?”一燈“嗯”的一聲。 黃蓉搶著道:“這位神尼佛法雖深,脾氣卻有點古怪。大師,你見過 她老人家麼?”一燈搖頭道:“老衲無緣,未曾得見。”黃蓉嘆道: “她老人家便是有一點不通情理,想人家少年夫妻,如花年華,卻要 他們生生的分隔十六年,那不是太殘忍了麼?龍妹妹武功已這麼高, 再學十六年,難道真要把丈夫製得服服帖帖才罷手麼?”說著哈哈一 笑。 楊過道:“不郭伯母,那倒不是的。”黃蓉道:“怎麼?”楊過道: “龍兒毒入臟腑,性命難保,倘若真的蒙神尼她老人家垂青,那麼十 六年之中,定是神尼以大神通驅除她體內劇毒。我總道……總道那是 再也治不好的了。” 黃蓉嘆了口氣,說道:“芙兒莽撞傷人,我……我真是慚愧無地。過 兒,你這番猜測似乎更近情理。龍妹妹毒入臟腑,神尼便有仙丹妙藥, 也非短時能將劇毒除盡。只盼她早日康復,神尼忽發善心,不用這麼 久,便放她和你相會了。” 楊過從未聽說“南海神尼”的名字,心頭恍恍惚惚,欲待不信,但花 草在手,字跡在石,卻是千真萬確之事。小龍女如真遇到不測,又怎 能有十六年之約?你沉吟半晌,又問:“郭伯母,你怎知是南海神尼 收了她去?她又怎地不在壁上書下真情,也好免我牽掛?” 黃蓉道:“我是從‘十六年後’這四字中推想出來的。我只知南海神 尼每隔十六年一履中土,除她之外,並無別人有此等奇習。一燈大師, 你想得起有旁人麼?”一燈搖頭道:“沒有。”黃蓉道:“這位神尼 連她的名字也不準旁人提,怎能許龍妹妹在石上書她名號?就可惜這 斷腸草不知能否解得你體內之毒,倘若……唉,十六年後龍妹妹欣然 歸來,要是見不到你,只怕她也不肯再活了。” 楊過眼眶中淚水充盈,望出來模糊一片,依稀若見對面崖上有個白影 徘徊,似是十六年後小龍女在此尋覓,卻是失望傷心,尋不到自己。 一陣冷風吹來,他機伶伶打個冷戰,毅然道:“郭伯母,那我便到南 海去找她,但不知神尼她老人家駐錫何處?” 黃蓉道:“你千萬莫作此想,南海神尼所住的大智島豈容外人涉足? 而男子一登此島,更是立招殺身之禍。我爹爹頗蒙神尼青目,也從未 敢赴大智島拜謁。龍妹妹既蒙神尼她老人家收留,相見有日,十六年 彈指即過,又何必急在一時?” 楊過瞪著黃蓉,厲聲道:“郭伯母,你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黃蓉 道:“你再去瞧瞧石壁上的字跡,若非龍家妹子所書,我說的自然也 未必是真。”楊過道:“那字跡沒錯。她寫我這‘楊’字,右邊那 ‘日’字下總是少寫一畫,這不是別人假冒的。”黃蓉拍手道:“那 便好了。不瞞你說,我只覺此事太過湊巧,一直還疑心是朱大哥暗中 佈置了來讓你寬心的呢。” 楊過低頭沉思半晌,說道:“好,我便服這斷腸草試試,倘若無效, 十六年後,請郭伯母告知我那苦命的妻子罷。”轉頭向朱子柳說道: “朱大叔,但不知這草如何服法?” 朱子柳只知這斷腸草劇毒無比,如何用來以毒攻毒卻全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