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族人,只能聽見身後水在嘩嘩作響,族人們都緊跟在後,如果這時候我露出疲態或偏離方向,那會讓所有正在忍受煎熬的族人徹底喪失信心,可能會讓我們全軍覆沒。另外,我還有些擔心風、雲他們,他們長這麼大可能還沒遊過這麼長時間的泳,如果掉隊,後果不堪設想,但我不能回頭,我是整個隊伍前進的標誌,是這艘小船的導航燈,在這樣的河水裡多待一分鐘都會增加十倍的危險,如果我偏離了航線,整個隊伍就完了,現在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漸漸地,我感覺發癢的地方開始刺痛,視線也有些模糊,動作越來越慢,我努力忽視這些不適,逼自己機械地動著四肢,但眼前還是一片白霧,絲毫沒有到岸的跡象,我不敢確定自己遊的是不是直線,或許早就已經偏離目標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都會葬身河底,我不由得身子一軟,幾乎洩氣,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的指甲好像劃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是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向前探了一下,竟然觸到了堅實的地面,原來我們已經到了岸邊了。
一踏到實地,我立刻飛速疾奔,讓自己離開河水,面前是比水面高出一丈多直上直下的河岸,要攀上去確實有點兒困難,幸運的是我找到了角馬群攀登時留下的缺口,還有它們被同類踩死的屍體,踩著它們,這才順利上岸。
上來後我立刻撲到幹松的沙土裡打滾蹭著身上的河水,直到乾透才有精力回頭察看族人的情況。大多數成員已經上岸,櫛爾和風正在蹭著自己身上的河水,君剛剛從水裡站起來,我環視了一下四周,心裡一沉,雲不在裡面。
我急忙四處尋找,河面一片沸騰,到處是與我們毛色相近的淡黃色迷霧,我絕望又茫然地跟著河水跑了幾步,什麼都看不見。正在心急,一陣風吹過,大霧中兩個淡黃色的身影才漸漸顯露出來,漂在下游的影子,是蕈和我的女兒,她們正在激流中掙扎,隨著水流沉浮,一個可怕的旋渦出現在她們身後,不斷吞噬著一切,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不管她們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反而離旋渦越來越近,隨時都有被吞沒的危險。
我心裡劇痛,因為品嚐過太多失去的感覺,心裡總是特別恐懼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可我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無力地掙扎在危險的旋渦中,幫不上一點兒忙。
恩都圖河像一個張著大嘴的怪物,一點兒一點兒地吞噬她們的生命。
看來是沒有希望了,我知道現在自己應該轉過頭去離開,在我的身後還有整個家族的族人正瀕臨死亡的邊緣,但我像被釘住一樣無法動彈,因為在河水裡,我的女兒還在掙扎求生,還沒有放棄,雖然離河岸還很遠,甚至越來越遠。
我的心劇烈抽痛,如果這個世界的主宰是神,那他一定是個殘酷無比的惡魔,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卻還要親眼目睹女兒的死亡。
視線模糊,我幾乎站不住了。
忽然,雲彷彿腳下踩到什麼似的在水中停住,是一隻淹死的角馬,就這一停,給了她聚集全身力量的時間,然後用力向前一衝,竟然掙脫了旋渦的束縛,快速向岸邊游來,與此同時,蕈姨母咕咚一聲沉了下去,不見了蹤影。
我緊緊地盯著水中沉浮的雲,緊張地不能呼吸,直到她從水中站起來,我才像夢醒般衝上前去。
她渾身溼漉漉地走到河邊,晃了一下就脫力倒在地上,我急忙把她叼到河岸上面,幫她舔幹河水。
我的女兒溼漉漉地在我懷中蜷縮成一團,像新生兒一樣輕輕發抖,我含笑抱住她,親吻她的臉和脖子。
因為永不放棄,她贏得了新生。
。。
三十五、生存法則
因為天氣炎熱,河邊那些死去沒多久的角馬的屍體已經開始發臭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強,平常挑剔無比的我也只能招呼大家上去填飽肚子。其他成員還可以,風、雲他們卻遲疑著不肯向前,從出生以來,他們還沒吃過這種散發著腐臭的食物,像王子、公主般不願屈就,是我把他們的胃口養刁了,從這方面來看,有個過於強悍的母親也不好。
我見櫛爾已默不作聲地走上前去吃了起來,面無表情,狼吞虎嚥,就像平常一樣,應該也不是太難下嚥,就想給風他們做個榜樣,走到已經發黑的屍塊前吃了一口,黑色的肉散發著噁心的味道,我幾乎要吐出來,我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櫛爾,他還在默默地吃,一口一口地嚥下去,彷彿到口的是少有的美味,動作熟練,我心中一動,想起那個餓得皮包骨頭的小獅子,雖然跟著我過了一段衣食無憂的生活,但那些苦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