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吧,”柯正勇不是很確定地說,“外事辦那邊應該有安排吧。”
“他們準備的那一點哪裡夠,”戴向軍說,“最好還是自己帶一點,萬一您想買些家電或金銀首飾什麼的,沒有外幣怎麼行?”
秘書長還在猶豫,旁邊他夫人已經開腔了。
“我覺得小戴講得對,”夫人說,“國外的家電質量好,價格便宜,能帶幹嗎不帶一點回來?現在哪個出去不帶些東西回來?只是不知道人民幣怎麼換外幣。”
“這個好辦,”戴向軍馬上接過話,“這個任務交給我,我有辦法。”
於是,也不用等秘書長首肯了,夫人就忙著準備人民幣。
當時人民幣和美金的對價是八塊三對一,也就是說,八塊三毛錢換一美金。當然,這是官方牌價,黑市上比例大一些。秘書長夫人當時一共交給戴向軍一萬人民幣,按當時的對價,大概能調換1200美金。戴向軍和陳四寶一商量,決定給秘書長夫人5000美金。也就是說,按二比一的對價給她。本來陳四寶還想多給一些的,至少給一萬美金,但戴向軍不同意,說第一次孝敬秘書長,要儘量做得不露痕跡,太多了會引起秘書長警覺,反而把事情弄砸了,再說出國人員身上所帶的外幣有限制,太多了帶不出去,弄不好會給秘書長添麻煩,那樣就不好了。陳四寶接受了戴向軍的意見,說行,就按你說的,先投石問路。
秘書長夫人本來對人民幣和美金的對價不是那麼很清楚,但自從她把一萬人民幣交到戴向軍手上之後,就注意看報紙和電視上的外匯對價,知道美金和人民幣的對價是一比八塊三,所以,當戴向軍把5000美金交到她手上的時候,秘書長夫人馬上就知道里面有貓膩。但是,秘書長夫人不愧是秘書長夫人,她既不會像普通老百姓老婆那樣大驚小怪,更不會像普通小市民那樣裝聾作啞,而是輕聲問了一句:“有這麼多嗎?沒有這麼多吧?”
幸好,這一點戴向軍早考慮到了,連怎麼回答都想好了。戴向軍當時的回答是:“多帶一點,沒壞處。”
這是一句標準的廢話,多帶一點當然沒壞處,但人家秘書長夫人問的不是多帶還是少帶的問題,而是問一萬元人民幣怎麼能換5000美金的問題,他回答“多帶一點沒壞處”不是所答非所問嗎?
對,戴向軍就是要所答非所問。既然你秘書長夫人不明確問,那麼他就不明確答,回答“多帶一點沒壞處”,就是既要告訴秘書長夫人這美金確實是多了,又不告訴你為什麼會多出來,這就叫含蓄,就叫一切盡在不言中。
秘書長從國外考察回來,戴向軍再次去探望,發現他們家果然有了變化。不僅新添了一臺日本東芝冰箱,而且兩口子對戴向軍的態度也有新內容。秘書長夫人明顯對戴向軍更加熱情,居然親自為他泡了茶,一下子讓戴向軍這個小下級享受到老上級的待遇。秘書長本人也不含糊,在緊張的出國考察期間,居然沒有忘記他這個“黃埔二期”的小戰友,特意為他買了一個立體聲單放機。雖然並不值多少錢,但由於是秘書長親自送的,意義非同一般。戴向軍後來還專門讓陳四寶戴在耳朵上聽了,兩邊耳朵的聲音不一樣,組合在一起是絕對的立體聲,音樂像是從天上下來的,由遠至近,奇妙無比。
兩個人感覺問路成功了,可以開展下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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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批文(2)
故伎重演。這次是秘書長的兒子準備考託福,雖然僅僅是考託福,離真正的出國八字還不見一撇,但戴向軍還是以這個理由一下子送了兩萬美金。儘管錢是交到夫人手上的,但這種事情肯定瞞不過柯正勇本人。這一次數目比上一次大,而且行賄的意味更加明顯,秘書長不能再裝糊塗,也沒有用一個小電器打發他,而是在自己的書房裡第一次比較正式地與戴向軍談話。
“你發財了?”柯正勇問。
“這要看怎麼比,”戴向軍按照事先演練好的話說,“如果和以前在部隊上比,託您的福,幫我調換了一份好工作,確實是發財了。但如果和其他人比,差遠了。南都當地人就不比了,就說我們‘黃埔二期’的戰友,許多人都買車了,但我這個專門給汽車發牌照的副主任還買不起車,所以,跟他們相比,我和您一樣,窮著呢。”
“哦,”柯正勇問,“他們都買車了?”
“買車了。”戴向軍說。
“都哪些人?”柯正勇又問。
戴向軍就七七八八說了一大堆人。
聽完,柯正勇半天沒有說話,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