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呢,一個穿著黃馬甲的工作人員慌慌忙忙敲門進來稟告道:“大掌櫃不好了,咱們今天準備的一百五十萬兩全砸進去了,可是對方的拋盤還在往外湧,小的們堅持不住了,招商局和江南造船廠的股價馬上就要崩潰了!”
胡懿敏和彭靜蓉臉色大變,接過那個報價員手中的報表一看,原來今天有三個席位在不斷買入賣出招商局的股票,他們的做法極其詭異,高價買入低價賣出,不惜血本往下砸盤,由於上交所施行的是T+0的制度,所以在交割前他們可以無限制的這樣高吸低拋,其他交易員也跟著砸盤,洶湧的賣盤居然將胡大掌櫃準備的銀子都耗盡了!
“接!不惜血本給我接,我馬上把日升昌上海分號的資金調來支援,無論如何今天不能敗!不管對方丟擲多少咱們都接,我知道他們資金充足,但是交割的時候總會露出馬腳,然後咱們拍電報給你們家侯爺,請他出面查查戶部,看他們有沒有挪用公帑,到時候他們自然收縮銀根,這場戰鬥就是咱們贏了。”
與此同時,京城烏衣巷,曾橙從枕頭底下取出花花綠綠一卷西域捷報基金,小心的塞在一件舊衣服裡,然後將舊衣服放在小包袱裡,這才放心地挎著出了門,今天相公又抱著孩子出門了,曾橙想趁這個空當去三山街把手上的基金換成銀子,這兩天街坊的李大嬸張大姐不知道為什麼絕口不再提及基金股票的事情,問起也說不知道當天的牌價,所以曾橙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現銀拿在手上最安全,少賺就少賺些吧,這三千兩銀子買的基金,也不要多,能兌出來三千五百兩就成。
曾橙挎著包袱出了門,雖然她已經貴為有錢人家的太太,但依然保持著簡樸的習慣,出門不帶丫鬟也不坐轎子,就這樣步行出去,烏衣巷裡留守的大內侍衛們看見長公主上街,也不敢攔阻,只能悄悄跟在後面保護。
曾橙雖然已經為人母,但是年紀不過十九歲而已,所以看起來依然是天生麗質超凡脫俗,一身布裙走在街上依召來不少火辣的目光,不過走了一路也沒有登徒子過來搭訕,因為稍微做出蠢蠢欲動姿態的傢伙都在還沒有靠近長公主五丈之內就被侍衛們不漏痕跡地架走痛毆去了。
曾橙沒纏過足,走的極快,不多時便來到京城交易證券的三山街,街上人山人海,都在關注基金的交易,京城和上海的交易所是各自為戰,上海以股票交易為主,京城以基金的交易為主,由於沒有現代化的聯絡手段,所以出現價格差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通常每隔一天京城價格就會隨著上海方面的訊息傳到而做出趨勢性的改變。
通常來說京城的交易價格是跟著上海走的,但是今天走在了上海前頭了,當上海的西域基金價格跌到五十文一個單位的時候,京城三山街的牌價已經栽到了三十文,市面上的買盤已經絕跡,賣盤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上面,而且還不斷有更低的價格開出,二十八文、二十五文,不斷地往下掉。基民們震驚的看著價格一路下滑,一顆顆心都是拔涼拔涼的。
曾橙喜滋滋走到一家經營基金買賣的茶館門口,捏一捏包袱裡的基金還在,便邁步走了進去,店裡的人都關注著水牌子上的價格,沒有人注意到長公主的駕到。曾橙上次來買基金的時候問過買賣的規矩,知道先看當天的牌價,她並沒有注意到茶館裡蕭條的氣氛,微笑著抬頭看過去,一眼望去赫然是20的字樣,怎麼漲得這麼快啊,幾天功夫就翻了七倍!可是漲了這麼多周圍的人怎麼還都是滿臉愁容呢?曾橙揉揉眼睛再望過去,這回看清楚了,20後面的單位不是兩,而是文!
一兩銀子價值一千文錢,三兩五錢就是三千五百文,每單位三千五百文跌到了二十文,也就是說當初三千兩銀子買的八百五十個單位的西域捷報基金現在只剩下十七兩銀子的本錢了,這還真是理論價值,因為根本沒有人接盤。
曾橙頓時覺得嗓子發乾,頭暈目眩,臉色頓時就白了,她緊緊握住身旁的樓梯扶手,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去,強烈的負罪感刺激著她的心,三千兩銀子啊,那可是尋常人家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相公常年奔波在外起早貪黑拼死拼活才攢下這些錢,居然被自己這個自以為是的蠢婆娘一下子就敗得精光!
三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飛了,自己怎麼去向相公解釋,怎麼對得起相公的信任,小日子剛剛走上正軌就要因為自己的愚蠢和貪心而急轉直下!我怎麼就這麼笨啊!曾橙機械地迴轉身子,一步步挪動著腳步向門口走去,手裡的小包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都不知道,塞在裡面的基金一張張飄出來她也不管,一邊走一邊唸叨:“我怎麼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