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隊伍末端的人眼看今天排不上了,心想還不如去招商局發售新股的地方撞撞大運呢,於是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叫上三輪車,按照飛艇上標註的發售地方趕了過去。
那些拿著大額本票的富人們更是對招商局的股票大感興趣,他們不再急著兌付現銀,而是一方面派出家人去招商局籌備處排隊,一方面開始聯絡熟人朋友,看能不能多買些股票。
招商局的門檻降到了一千兩,還是有大量的老百姓買不起,而且老百姓家裡沒有餘錢,根本不具備投資的條件,他們還是專注於將手上的銀票兌換成現銀,不過票號門口打出的大幅廣告不可避免的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年息一成的存款利率算是很高了,一百兩銀子存進去,明年就能拿一百一十兩,於是善於精打細算的中產階級們開始動起了腦筋,銀子擱在家裡不會生小的,還不如存在票號裡吃利息,存單不比銀票,是記名的票據,而且有指印和圖章,不怕票號賴賬,想到這裡,一部分人變了主意,情願將手中的銀票換成一年期的存單,而不是支取現銀了。
票號的屋頂上,一個穿著香雲紗金錢紋袍子的夥計拿著大喇叭高聲喊道:“大家不要急,每個人都有份,咱們票號有的是銀子,明天來也是一樣的。”
隊伍中有人高聲回應:“別聽他胡扯,日升昌快要倒閉了,大夥趕緊兌銀子啊,晚一晚手上的銀票就變廢紙了!”
老百姓是愚昧的,盲從的,聽到有人蠱惑,心裡又開始盤算,不管怎麼說還是現銀拿在手上最放心,於是又是一股人流湧過去。
穿著便裝混在老百姓隊伍中的南廠番子冷眼瞅著那些起鬨的傢伙,這些人是暗藏的滿清間諜,早就上了南廠的黑名單的,只是一般情況下不出來鬧事而已,現在看來這場擠兌事件裡,不可避免的有滿清軍機處的陰影籠罩。
武城兵馬司的全部人馬都調動起來了,在日升昌票號門口圍成人牆,用刀槍保護兌換工作的平穩進行,而此刻劉子光已經進宮面聖去了,他要說服皇上開放戶部銀庫為日升昌救急。
“朕也沒有辦法啊。”朱由校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這種牽扯到具體政務的事情,皇上也沒有發言權,內閣說不行就不行,那幫閣老不是不知道今天的擠兌事件,可是他們說日升昌只是一家民間票號,朝廷沒有救市的責任,更不應該干擾這種正常的經濟活動,如果這個頭一開,以後什麼商鋪出現狀況都要戶部出面,那樣很不利於大明朝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
劉子光沒轍,只好再想辦法,剛想告辭離開,朱由校說了:“朕的內帑自己還能作主,庫裡好像還有些陳年的大錠子,估摸著也有幾十萬兩,卿家可以拿去救急。”
內庫中有個專門的金銀庫,存放著皇帝的家底子,這些五十、一百兩一枚的大錠子長年累月的擱在庫房裡都氧化了,成色確是極好的,劉子光領了皇命,帶人緊急去提銀子。
劉子光帶了一群大內侍衛來到內庫,卻發現庫房的大鐵門緊閉,碩大的鐵鎖上鏽跡斑斑,管理庫房的官吏不知去向。
“人呢,快給我找來!”劉子光大發雷霆,票號的現銀已經很不足了,如果再不能得到補充,老百姓又要鬧事,武力鎮壓是萬萬不行的,那樣正好著了滿清間諜的道,他們除了想引發金融動盪以外,製造民間對立情緒也是目的之一。
好不容易將庫房小吏找來,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說沒有戴公公的手令不能開庫,戴公公是劉子光的老熟人了,以前在戚墅堰機器廠拍賣的時候曾經去監督過,兩下里還曾經鬧過一些不愉快,劉子光知道這是內務府的規矩,也不想危難這個小吏,便強壓住怒氣讓他們趕緊去把戴逸找來。
“戴公公不在,你們改天再來吧。”這是戴逸房裡小太監對劉子光的回答,這個十三四歲的小太監顯然不認識大名鼎鼎的鎮武侯,把他們當作尋常的侍衛了。
“戴逸去哪裡了?他不在鑰匙總在吧。本侯奉皇命開庫取銀,誰敢怠慢?”劉子光真火了,那麼多的銀子就隔著一道鐵門不能取用,這種心情實在讓人上火。
“戴公公日理萬機,誰知道在哪裡忙呢,你們是奉了皇命,咱們何嘗不是呢,這可是皇家的內帑,少了一分一毫也不行的。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今天沒空。”小太監年歲不大,說話卻很有一套,頗有戴逸的風範。
啪的一聲,小太監臉上多了五道手指印,一個大內侍衛收回巴掌,惡狠狠的說:“什麼狗屁戴公公,耽誤了侯爺的大事,你們誰也逃不了干係。快交鑰匙。”
小太監捂著臉驚恐萬分,忽然又興奮起來,望著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