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無聲,大家都在品味著這套新式的取士辦法,所謂《申論》和宋朝時候的策論別無二致,都是讓考生寫出自己的治國方略,所謂《行政能力測試》則側重於對考生應變能力,判斷能力的考察,而《基礎知識》則是考量考生的一般性常識,以便將那些五穀不分的書呆子淘汰在外,平心而論,這真的是一套近乎完美的考試辦法,可是以錢謙益為首的官員們深知江南考生們的水平,他們十年寒窗學的全是八股文,正所謂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對於八股文之外的知識他們知之甚少,如果真按這一套方法進行加試的話,恐怕能上榜的人不會太多。
“荒唐,可笑。”一位大臣出班說道。此人正是江南四公子之首候方域的父親,禮部尚書候洵。
第九章 考官
禮部尚書候洵是個很講究禮法的老學究,他認為祖宗定下來的制度是完美無缺,不可改變的,小皇帝拿出的這份奏摺一定是哪個別出心裁。想譁眾取寵的小丑想出來的,這個可笑的要命的方案必須否決掉,必須!
候洵率先跳出來反對的理由有兩個,首先是因為這種新的考試製度影響他兒子侯方域的成績,知子莫若父,自己這個兒子雖然心性狂了些,但是真才實學還是有的,四歲上就開蒙讀《四書》、《五經》,十歲就講書、讀文章,兒子資性高,記心好,當朝諸位大家的文章,歷科程墨,各省宗師考卷,肚子裡記得有三千多篇,做出來的八股文章,當真是理真法老,花團錦簇,如果放棄了八股文去考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那不是白白糟蹋了十年寒窗苦讀嗎?
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自己這個禮部尚書的位置得來全靠錢謙益的操辦,現在恩人有事,自己當然要做馬前卒了。
朱由校聽到侯洵說荒唐可笑,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許多,本來他是想等大家都誇讚的時候在宣佈這個辦法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好好的虛榮一把,可是這個不識相的侯洵居然說什麼荒唐可笑!真是氣煞人了,朱由校努力不讓自己帶上怒容,可是鐵青色的臉色已經出賣了他。
侯洵卻未發覺皇帝的怒火,依舊在慷慨陳詞:“八股取士是最好的科舉制,八股文章若做得好,隨你做什麼東西,要詩就詩,要賦就賦,都是一條鞭一條痕,一摑一掌血。若是八股文章欠講究,任你作出什麼,都是野狐禪,邪門歪道。”
小皇帝氣的差點從寶座上掉下來,這話戳疼了他的心病,按照侯洵的說法,朱由校就是標準的野狐禪,他別說八股文了,就是尋常詩詞歌賦也做不出來,只會弄些飛天神翼、風火四輪車之類的邪門歪道東西。
朱由校剛要發雷霆之怒,忽聽武將班子裡一聲斷喝:“候大人此言差矣。”定睛一看原來是劉子光率先跳出來反駁了。
“劉愛卿,你快說說這方法的妙處給他們聽聽。”朱由校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趕緊讓原文作者替他反擊侯洵的汙衊。
“八股之制乃是我朝首創,確是取士之精妙之法,可是長久以來被那些不學無術的書蟲們鑽了空子,他們除了四書五經程朱理學之外,什麼書都不讀了,有些人甚至連雞蛋是怎麼得來的,穀物是什麼季節收割都不知道,試問如此五穀不分,四體不勤之人,如何能擔當一方父母,造福於萬民呢?”劉子光手捧著笏板,搖頭晃腦的侃侃而談。
“劉大人多慮了,四書五經乃文章根本,研習的深了自然什麼都能參透,若說為官一方造福百姓,自有師爺刑名來操辦,主官只做決斷便可,若是浪費時間去學習農工商之策,反而是顧此失彼,捨本逐末了。”侯洵微笑著搖搖頭,似乎對劉子光的反駁不屑一顧。
“什麼都要別人來做,那主官豈不是泥胎木偶了,師爺說什麼就是什麼,那何不讓師爺來當這個主官,自己什麼都不懂,如何判斷是非,這樣的話還不如拉一頭豬來做官了,還能省下每年的俸祿。”劉子光說不過侯洵,把嘴一撇,開始強詞奪理了。
“臣彈劾鎮武伯言辭失當,請皇上降罪。”一旁的御史正等著找劉子光的麻煩呢,聽他這般胡言亂語,立刻有一名御史飛快的竄出來吠道。
“請皇上降罪。”眾御史緊跟著一起說道,聲音之整齊,好像事先排練過很多次一樣。
“哼”劉子光把頭一甩,根本不在乎眾御史的彈劾,上面有皇帝罩著他才不怕呢。
“鎮武伯武將出身,性格豪爽耿直,朕不將罪。”朱由校倒也光棍得很,絲毫不講究語言的藝術,直接將御史們頂了回去。
“此法甚善,微臣深以為然,如果能在八股考試之外按此法加試,定能為朝廷收錄天下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