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 槍長四尺,上等椆木製成,以精鐵打製的菱形槍頭,脊高刃薄頭尖。紅色犀牛尾制的槍纓,被風微微拂動。 姜韶華身量還未長開,這杆長槍落地能及她眉間。她握在手中,卻意外的合適,略一用力,抖出幾朵槍花。 宋淵被譽為南陽王府第一高手,是真正的行家。立刻將到了嘴邊的勸說嚥下,拿了一柄長刀。 姜韶華微微一笑,也不客氣,先行出招。長槍如虹,眨眼就至。 宋淵沒有避讓,揮舞長刀格擋。 長槍和長刀在空中交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宋淵右手一震,長刀差點脫手而出。 宋淵:“……” 宋淵如鐵鑄的臉孔,瞬間有了裂痕,眼中滿是震驚。 姜韶華握著長槍,氣定神閒。 站在遠處觀戰的親衛們,看這架勢不對,恨不得衝過來瞧熱鬧。 站在角落裡的親衛秦虎,悄悄挪了幾米,挪到了另一個親衛身邊:“郡主身手不錯,到底是姑娘家,年少力弱。以宋統領的身手,讓郡主十招二十招都不在話下。這才一招,怎麼就不打了?” 孟三寶也是一頭霧水,小聲嘀咕:“可不是?平日裡操練我們的時候,兇殘得不像人。現在愣在那不動是幾個意思?” 南陽王府親衛,也分了等級。 級別最高的,是一直駐守在王府裡的兩百親衛。他們是南陽王當年從京城帶來的親衛嫡系子弟,自小習武,十五六歲開始當差。 秦虎和孟三寶都是如此。秦虎十六,孟三寶比秦虎小了兩個月。兩人的祖父輩就是王府親衛,到他們已是第三代了。 秦虎少年心性,按捺不住湊熱鬧的迫切,用胳膊肘抵了抵孟三寶:“我們一起湊近點。” 孟三寶身體一震,頭都快搖掉了:“不行不行!要去你去!我可不想挨軍棍!” 秦虎想到鐵面無私的宋統領,一顆心也發顫,很快慫了:“算了,遠就遠一點。我們年輕目力佳,離得遠照樣看得清楚。” 孟三寶給秦虎比了個大拇指:“沒毛病!我們就是目力好!” 這一個小小插曲,宋淵自然不知。 他深呼吸幾口氣,勉強鎮定下來,一聲不吭地繼續揮刀。姜韶華不避不讓,一抖手中長槍,迎了上去。 錚錚錚! 鏘鏘鏘! 短短片刻,槍刀交擊了十數次。 秦虎孟三寶眼睛都看直了。 “真看不出,宋統領竟是個馬屁精!和十歲的郡主打了個不相上下!” “呸呸呸!別亂說話。宋統領這是陪郡主耍一耍,還能動真本事不成。不過,這演技也太逼真了。打得像真的一樣。” 兩人頭湊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其餘親衛也按捺不住了,三三兩兩湊攏到一起,或驚歎郡主身手了得,或戲謔宋統領演技如神。 只有宋淵自己清楚箇中滋味。 每一次刀槍相撞,都有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襲來。他強撐著沒露出敗像,右手虎口已經被震得麻木。 郡主怎麼忽然有這等神力? 一力降十會。在這樣的神力下,他縱有一身的能耐也沒用。 到了第五十招,宋淵終於撐不住,劇痛的右手一鬆,長刀咣噹掉落。郡主手中的長槍,也不偏不巧同時落了地。 親衛們脖子都快伸長了。 此時霞光沒落,夕陽漸沉。郡主逆光而立,臉龐有些模糊,一雙眼眸如水洗過,燦燦發亮:“僥倖打了個平手,舅舅承讓了。” 宋淵心情複雜難言,看一眼氣定神閒的郡主:“郡主……” “我答應過陳長史,”姜韶華語氣輕快:“祖父託夢賜我神力一事,誰也不說。” 宋淵:“……” 宋淵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此事太過匪夷所思,確實不宜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右手疼得麻木,暫時用不上力氣。 宋淵目光一掃,揚起聲音:“秦虎,孟三寶,你們兩個過來。” 兩個少年親衛精神抖擻地應聲跑過來,倒是都有眼色,不等宋統領吩咐,一個撿起長槍,一個撿長刀,送去武器房。 其餘親衛,很快聚攏過來。一個個悄然打量宋統領的臉色。 一個習武幾十年的三十多歲大男人,和十歲的郡主打了個“平手”。嘖嘖!原來你是這樣的宋統領! 宋淵抽了抽嘴角,默默背下這口黑鍋。 姜韶華無聲一笑。 宋淵出身將門,自少習武,做了南陽王府親衛統領,依舊每日習武,從不懈怠。親衛們對他心服口服,一是因為他行事公正,二來,也是被他過人的身手摺服。 以前的她,傾盡全力,在宋淵手中也過不了三十招。 如今,天賜的神力彌補了她的氣力不足。宋淵在她手下只撐了五十招。這是完完全全屬於她自己的力量。她心中暢快極了。 “天晚了,看不分明。”姜韶華精神奕奕地笑道:“明日一早來練射箭。” 宋淵點頭應了。 …… 這個晚上,姜韶華心情極好,坐在飯桌前,胃口也格外好。 銀硃和荼白眼睜睜看著郡主優雅地掃空飯桌。 “我們郡主真厲害。”銀硃喜滋滋地誇耀:“就連飯量也比尋常閨閣少女強得多。” 銀硃滿心滿眼都是主子,堪稱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