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田勞作極其辛苦。說完正事,林莊頭便告退,又回了田裡。 姜韶華也沒閒著,帶著崔渡在田邊走了一圈。這一走就是一個時辰,姜韶華手心微微冒汗,感覺正好。再一看崔渡,額上全是汗,全靠著一口氣硬撐著哪! 姜韶華失笑:“累了怎麼也不吭聲。” 他一個男人,還不及一個小姑娘體力好,哪有臉喊累。 崔渡說不出話,臉上的羞愧卻是一覽無遺。 姜韶華又是一笑,轉頭看一眼。秦虎孟三寶都是自小習武,是少年中的高手,這點路程不在話下。宋淵更是氣定神閒。 便是銀硃和荼白兩個,也比崔渡強得多。 “騎馬出城來田莊,來回要兩個時辰。”姜韶華對崔渡說道:“你這身板,每日來回跑怕是經受不住。我讓林莊頭給你準備住處,派兩個人照顧你衣食起居如何?” 崔渡猶豫片刻,點了點頭,伸手比劃了一個三字。 姜韶華微笑點頭:“好,每隔三日你回一趟王府。” 崔渡鬆口氣,咧嘴一笑。心裡暗暗下定決心,接下來要儘快學會騎馬。等他會騎馬了,便可以每日騎馬早出晚歸。 姜韶華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了,對宋淵說道:“王府馬廄裡有溫順的小母馬,宋統領去為崔渡挑一匹,再教一教他騎馬。” 宋淵一口應下。 身為男子,怎麼能不會騎馬?不但要學騎馬,拳腳也得練一練。不然,連點自保之力都沒有。 崔渡還不知道自己將要經歷什麼,高興的衝舅舅拱手道謝。 到了正午,幾個婦人推著獨輪車到田邊送午飯。高聲招呼後,田裡的男女老少們紛紛放下活計,湊過來吃飯。 崔渡心裡默數人頭,約有一百多人。一萬畝田,每人要耕作七八十畝。 耕田是極其辛苦的事。每年春耕秋耕,都是田莊裡的大事,伙食比平日好得多。熱騰騰的饅頭管夠,每人一碗紅燒肉,還有一大碗骨頭白菜湯。 樸實無華的香氣飄了過來。 姜韶華也餓了。她低聲吩咐一句,銀硃領命過去,秦虎孟三寶幾個也跟了過去,輕輕鬆鬆地各端著一大盆回來了。 姜韶華笑道:“今日到田邊,大傢伙湊合著吃一頓午飯。”說著,率先吃了起來。 郡主都能吃,親兵們自然沒有異議。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一行五十多人,這一動口,飯菜就不夠了。 尤其是郡主,饅頭一個接一個的…… 秦虎偷偷在心裡數了一回,暗暗咋舌,飛快地衝孟三寶眨眼。巴掌大的饅頭,郡主這都吃好幾個了。怎麼飯量比他們還大? 孟三寶也睜圓了眼。 銀硃可不管這些,高高興興地繼續伺候郡主吃喝。荼白小聲提醒:“郡主,章媽媽叮囑過,在外吃飯請郡主稍稍收斂一二。” 姜韶華隨口笑道:“這裡都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又沒有外人,不必忸怩作態。” 銀硃荼白不必說,親兵們追隨左右,都是心腹。就是飯量大些,確實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郡主這般坦蕩,荼白也就閉了嘴。 其實吧,這裡還是有外人的。譬如一直在偷瞄郡主的小啞巴……好在小啞巴口不能言,看在眼裡也沒法子嚼舌。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將近傍晚了,忙碌了一日的大人孩子們三三兩兩地往回走。 林莊頭恭敬的送姜韶華一行人出了田莊,殷切期盼地說道:“新式轅犁輕便好用,耕田速度比以前快了許多。懇請郡主再賞賜一些。” 姜韶華含笑允諾:“工房正緊急趕製新一批的新式轅犁,崔公子明日來的時候,再帶幾副新的來。” 林莊頭大喜,跪下給姜韶華磕了三個響頭。又要給崔渡磕頭。 崔渡被嚇一跳,立刻扶起林莊頭,用手比劃來比劃去。 林莊頭現在半點不嫌棄崔公子是個小啞巴,連連笑道:“小的今晚就為公子收拾住處。” 崔渡咧嘴一笑。 姜韶華微微一笑,翻身上馬,在夕陽餘暉下策馬離去。 …… 隔日,宋淵親自送崔渡去田莊,同行的有兩個十幾歲的小廝,還有一匹栗色的小母馬。 林莊頭特意挑了一處最寬敞的農宅,打掃得乾乾淨淨。衣物行李有小廝去安頓,崔渡被宋淵拎著去了官道練騎馬。 一日下來,崔渡能在馬上坐穩緩行了。 宋淵著意誇讚了幾句,轉頭回府向郡主覆命:“崔公子天賦不足,不是習武騎射的料。勉強能騎馬,不做廢人。” 姜韶華啞然失笑:“舅舅對他的要求別太高了。他還是個孩子。” 郡主也還是個孩子。 當然,這天底下能和郡主相提並論的少年郎寥寥無幾就是了。 宋淵默然片刻,低聲道:“崔渡來歷詭異,身份莫測,郡主真地放心用他?” “他有真本事,我便敢用。”姜韶華淡淡一笑:“如果他居心叵測,做了不妥的事,到時候再處置不遲。” 這倒也是。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少年,一隻手就能收拾了。 宋淵點點頭。耳邊響起郡主的聲音。 “崔家那邊,煩請舅舅寫一封信去。讓崔家將崔渡記入族譜。” 宋淵一愣,忍不住追問:“要記嫡出還是庶出?” 姜韶華早有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