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後,李鐵的親兵快馬進了宛縣,在太平糧倉前尋到了陳長史的身影。 陳卓和聞安一行人,在宛縣已經轉了五六日,每一個糧倉都仔細查了。戰戰兢兢的宛縣縣令,心裡為自己慶幸不已。 當日郡主領兵在酈縣剿匪,將酈縣兩個土匪寨子一掃而空,掛在軍寨外的曝曬的無頭屍首,足有五百具。 這一訊息傳開後,所有南陽郡附縣都因此震盪!百姓們拍手稱快。縣令們卻感受到了來自脖頸處的森森寒意。 緊接著,蔡縣令被郡主怒斥去官,一個秀才出身的師爺,被郡主青睞,格外提拔,做了代理縣令。 這個訊息,比前一個還令縣令們震驚! 畢竟,剿匪兇殘些可以理解,因此重責一個正經科舉出身的縣令,這是一個不容任何人疏忽錯辨的政治訊號,更是郡主對所有縣令們無言的威懾。 郡主所有的命令,都要嚴肅以待,不可怠慢。 宛縣的伍縣令,迅速翻出前些時日的王府公文,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買糧,將原有的太平糧倉裝滿。 也虧得伍縣令動作及時,正好趕在陳長史聞主簿前來巡視之前忙完。這幾日巡查,伍縣令別提多慶幸了。順便還私下寫了幾封信,給附近幾個縣城的縣令,提醒他們及時做好應對。 親兵一行下馬,上前參見陳長史,並低聲稟明來意。 陳卓不動聲色,略一點頭。轉頭吩咐一聲,令人擺開桌椅,研墨鋪紙,提筆一揮而就:“拿回去,讓李將軍抄一遍便可。” 親兵釋然鬆口氣,拿了信立刻回軍營。 李鐵親自謄寫一遍,武將們包括於崇等人在內,一共十五人聯名。當夜,奏摺就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左真知道此事的時候,已是第二日上午。 左真臉上的青淤已經褪去,基本看不出印記。腰腹處依然隱隱作痛,只能臥榻靜養。 聽聞此事,左真勃然大怒,猛然跳下床榻,牽扯到腰腹處的疼痛也顧不上了:“來人,把李鐵那個混賬給我叫來。” 片刻後,李鐵來了。 一同來的,還有一眾武將。 左真猙獰的怒容還未完全展開,就見武將們入軍帳後迅速站成兩列,李鐵和於崇分列第一個。 穿著紅色武服的小小美麗少女,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左將軍的傷養好了麼?” 左真:“……” 已經快痊癒的臉孔忽然一陣疼痛。腰腹處也開始抽痛起來。 郡主耐心等了片刻,再次含笑詢問:“左將軍能下榻走路了?” 左真咬咬牙,冷笑回應:“郡主有這份閒心關心末將,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應對朝廷問責吧!” 姜韶華悠然一笑:“本郡主為酈縣百姓剿匪除惡。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了,誇我還來不及,怎麼會怪我。” “退一步說,就是朝廷問責,本郡主寫道認錯的奏摺,也就過去了。畢竟,本郡主還是個年少任性的孩子。” “倒是左將軍,在軍營裡惡行昭彰,眾士兵滿腹怨恨,武將們懼於左將軍靠山強硬,敢怒不敢言。如今李將軍鼓起勇氣寫奏摺彈劾左將軍,眾人一同聯名。可見眾人一心。” “左將軍還是寫一份請罪摺子,送去京城。自己請去,還能留一分最後的體面。” 說著,又一臉惋惜同情:“做人做到左將軍這步田地,眾叛親離,除了左家親兵,沒人肯站左將軍這一邊。真是太失敗了。” 左真臉上的肌肉不停抽動。 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想衝上前撕咬拼命,一抬頭,眼前卻是一頭無法撼動的巨獸。 “郡主欺人太甚!”氣到極點的左真,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姜韶華很贊成地點點頭:“說的沒錯,本郡主確實在以勢壓人。左將軍以前也都是這麼做的。現在這般憤怒,無非是因為自己成了被欺壓的一方。” “說不定,過一段時日,朝廷傳訊息來,王丞相庇護左將軍,到時候憤怒難言的就是本郡主了。” 左真重重哼一聲。 姜韶華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撣一撣乾淨的衣袖:“左將軍召李鐵他們來,想來是有要事。想說什麼就說吧!不必顧慮本郡主。” 打是打不過,說也說不過。以權壓人行不通。 怒火沸騰的左真狠狠瞪著李鐵等人,也不遮掩了:“李鐵,你們幾個就不怕王丞相追究?” 李鐵聽到王丞相三個字,身體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 一旁的於崇冷笑著張口:“王丞相操勞國事還來不及,哪有閒空理會我們這些遠在南陽軍營的武將。倒是左將軍,辜負了王丞相的厚望。王丞相便是要問責,第一個也斥責的是你左將軍。” “左將軍有時間,還是先想想要怎麼向王丞相請罪吧!” 李鐵原本彎下的腰桿再次挺得筆直,語氣也強硬起來:“我等是南陽駐軍,由南陽郡百姓賦稅供養。王丞相也不能平白無故地處置發落我們。” “左將軍在軍營裡做過的那些事,已經一樁樁一件件都寫進了奏摺。沒有一句誣陷。朝廷若是不信,只管派欽差來經營。左將軍想一手遮天不成!”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撕破臉皮,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左真面容猙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