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華一聲令下,王府內外立刻忙碌起來。 一日之內,要準備車馬,備齊行李。一時間,人人忙亂,就是銀硃和荼白也忙得夠嗆。 孫廣白兄妹得知此事,也不急著去親衛營了,準備去見郡主,一同隨行。 孫太醫板起臉孔訓斥:“你們兩人剛領了差事,先去軍營待著。此次郡主去巡視十四縣倉庫,又不是領兵打仗,哪裡就用得上你們了。” 孫廣白聽著話音不太對勁,試探著問道:“爹是要自己去?” 孫太醫理所當然地點了頭:“郡主出行,身邊少不了大夫。我是王府太醫,當然要隨行。” “你們兩人別磨蹭,快去軍營。” 兄妹兩個上了馬車後,少不得要嘀咕幾句。 “都怪你,”孫澤蘭扁扁嘴:“要不是你說漏了嘴,爹哪裡知道我們在軍營裡幹了什麼。現在好了,爹都不讓我們去了。” 孫廣白也哀嘆一聲:“爹分明是見獵心喜,想自己鑽研醫術。”很快又打起精神笑道:“這回不去也罷。反正我們在軍營裡,以後只要親衛營出兵剿匪,你我總有機會。” 也只能這樣了。 孫澤蘭嘆了一聲。 大半日路程後,兄妹兩個進了軍營。 秦戰孟大山劉恆昌三人一同親自相迎。普通軍醫自然沒這等待遇。孫廣白孫澤蘭是孫太醫的兒女,醫術得了真傳,比起普通軍醫強了十倍百倍。且兄妹兩個都得郡主看重,他們自然格外客氣禮遇。 兄妹兩個安頓在同一排屋舍裡,林慧娘等十二個女子,四人一間屋子。 巧得很,孔清婉等人也都住在這裡。 眾人相見,都有恍如隔世之感,又格外親暱。她們都是不容於世俗的女子,是被父兄丈夫拋棄的人,如今聚在一起,就如親人一般。 “清婉妹子,你在軍營裡住著,可有人對你不恭敬?”林慧娘悄聲問道。 別的女子出身不高,唯有孔清婉,相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又是大家閨秀出身,零落至此,令人格外憐惜。 孔清婉臉上的鬱郁之色少了許多,聞言輕聲道:“多看一兩眼是有的,倒沒人當面說什麼。” 至於背地裡嚼舌,還能少得了麼? 別的女子在伙房,接觸的人不多,還好一些。唯有她,每日傍晚要教導親兵們讀書認字,想避也避不開。 林慧娘拉著孔清婉的手,低聲道:“我們都已熬過了最難的時候,現在這樣,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孔清婉打起精神,點點頭:“放心,我能撐得住。” 一個黑高個鐵塔一樣的壯實青年過來了。 林慧娘一瞥就知道是誰,低聲笑道:“這個陶大郎,也每日讀書識字嗎?” 孔清婉無奈地一笑:“親衛營裡這麼多人,每人都識字,實在教不過來。秦統領他們,便讓隊長們每日傍晚讀書識字。回了軍帳再教給其餘人。” “陶大哥也是隊長。” 親衛營裡,五人一伍,十伍一隊。隊長管著五十個人。這麼一來,每日來讀書識字的,就是三十多個隊長。 陶大和小田都是隊長,小田是神射手,陶大力大無窮身手不凡,皆是隊長中的佼佼者。 上課的地點設在一間大屋子裡。離住處不遠,陶大每日偏要接和送,孔清婉說了數回,陶大嘴上應著,下次該來還來。 林慧娘看一眼孔清婉,又看一眼雙目放光的陶大,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陶大哥,以後別來接我了。”孔清婉輕聲道:“人言可畏,閒話傳開,總是不太好。” 陶大照例點頭。 孔清婉也是無奈,衝林慧娘揮手作別,然後和陶大一前一後地離去。 孔清婉身形苗條,面容秀麗,氣質溫婉。陶大又黑又高,一派粗魯莽夫模樣。 怎麼看都不太般配。 此時一同離去的身影,卻又奇妙地和諧。 林慧娘看了一會兒,心中暗暗嘆息。 …… 一日後,姜韶華領著眾人啟程,去了宛縣。 姜韶華先坐馬車,出南陽郡後換了寶馬,兩日匆匆行軍到了宛縣。酈縣山多林多,宛縣正相反,河多水多,官道附近還時不時的見到小水泊,一路風景頗佳。 南陽軍營就駐紮在宛縣縣城外二十里處。 按理來說,郡主親自來軍營,左真應該親自相迎。至於十里外相迎或迎出二十里,都是表示恭敬之意。 結果,一直到軍營外五里,都沒人來相迎。 宋淵孟大山冷笑連連,陳卓沉了臉,楊政在心中為左將軍點蠟。就連老好人聞主簿也憤憤難平。 終於,在軍營外兩裡處,出現了來迎接郡主的一行人。 這一行約二十人,皆是南陽軍裡的武將。為首的那個,年約四旬,身高力壯,膚色黝黑,下巴處有一處刀疤,目光炯炯,拱手行禮:“末將於崇,見過郡主。” 其餘武將,一同拱手。 姜韶華目光淡淡一掃:“勞煩於將軍親自來相迎,本郡主受之有愧。” 於將軍被譏諷得黑臉一紅。他咬咬牙,低聲道:“請郡主息怒。末將得知郡主駕臨,原本要迎出十里。可左將軍堅決不允,末將不能違抗主將軍令,怠慢了郡主,請郡主見諒。” 於崇在南陽軍營十幾年,是南陽王一手提拔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