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縣令高縣令離開王府,坐同一輛馬車離去。 天寒地凍,冷風呼呼地,兩位縣令的心裡卻熱烘烘的。 “怪不得蔡葉這老東西,能得郡主青睞。”雷縣令由衷感嘆:“他是什麼雜念都沒有,一門心思為郡主當差做事啊!換了我,我也喜歡這樣的臣子。” 說來慚愧,和蔡縣令一比,他私心就重了許多。 白雲寺吸百姓的血肉,他這個縣令唯恐惹火燒身,無所作為。郡主沒將他的官職擼到底,都算客氣了。 高縣令也嘆道:“舞陰縣赤貧,都是我這個縣令沒用。人家蔡縣令能為百姓想出法子來增收創利,我就只會整日在地頭奔走,徒勞無功。這次回去之後,我也得好生琢磨琢磨才是。” 高縣令倒是個好官,卻又不夠靈活。 要不怎麼說蔡縣令是郡主眼中一等的好臣子呢!當差盡心盡力,忠心又能幹。平日大家不湊在一起,倒也罷了。真到了一處,蔡縣令立刻就被顯出來了。 眾縣令或多或少都受了觸動。 就是雷縣令,心裡也暗暗下了決心,回去之後,得想法子壓制白雲寺,讓百姓們的日子都好過些。 …… 陳長史的書房裡,祖孫三代也湊在一起說話。 一個長史,一個縣令,還有一個郡主舍人,都是南陽郡裡的重臣,也都是郡主的心腹。 “瑾瑜,你半年沒回家,你娘一直唸叨你。”陳縣令笑著囑咐:“我知道你忙著當差,不過,也沒忙到回不了家的地步。新年過後,你抽空告假幾日,回一趟博望。” 陳瑾瑜立刻道:“不用抽空告假,郡主打算春耕時巡查諸縣。到時候肯定要去博望縣,我正好到時回去幾日。” 陳卓不動聲色,陳縣令卻有些驚愕:“郡主又要巡查諸縣了?” 這不剛巡過沒多久嗎? 陳瑾瑜整日伴在郡主身邊,對郡主接下來的行程計劃瞭然於心,點點頭道:“是,郡主之前和我說過,王府內務,由祖父和馮長史分擔。她在王府裡其實沒什麼事,倒不如去各縣巡查。” “去歲郡主令各縣增建糧倉,正好看一看建得怎麼樣了,還有糧食存了多少。另外,還要去親衛營和南陽軍營看一看。” 陳縣令忍不住嘆道:“郡主心繫百姓,片刻都閒不住。”又轉頭問親爹:“這回父親不隨行嗎?” 陳卓有些無奈地攤攤手:“郡主一出去就半年,我這把老骨頭,一來禁不住顛簸。二來,王府和朝廷文書來往頻繁,我總不在王府,也實在麻煩。倒不如留下,將一切公務料理妥當。” 郡主行事果決,頗有主見。他在一旁指手畫腳的,已經不妥了。倒不如稍微退一退,如此,也能保全主臣之間的情誼體面。 這些話,不必說出口,陳縣令自然心領神會。 陳縣令見親爹拿定主意,也就不再多嘴,轉而說起了諸位縣令眉來眼去的趣事:“今晚宴席上,蔡縣令最為風光,我瞧著一個個都眼熱得很。” “尤其是崔縣令,眼睛都要躥火星了。”陳瑾瑜笑嘻嘻的插嘴:“他肯定最不服氣。” 陳卓捋須一笑:“不服氣正好。郡主略施手段,便能激起崔縣令的鬥志,還有其餘縣令的攀比之心。” 不攀比不競爭,哪來的進步啊! 瞧瞧一眾王府屬官,現在一個個鉚足了勁頭當差。楊政不混日子了,聞主簿也不提告老了。 陳縣令想了想,也笑了起來:“郡主行事,實在高妙。” 陳瑾瑜有於榮焉,彎起眉眼。 …… “耀宗,今晚你可瞧明白了?”醉醺醺的馬縣令,喝了一杯醒酒湯,打起精神教導長孫。 馬耀宗在郡主身邊當差半年,眼界見識都頗有長進,聞言笑道:“看明白了。郡主千金買馬骨,有意抬舉蔡縣令,也是在敲打所有縣令們。” 馬縣令欣然一笑:“說得沒錯。郡主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忠心能幹又積極肯幹的才是好臣子,別想隨意混日子。官場老油條那一套,在南陽郡裡行不通。” “你瞧著吧!要不了多久,郡主還得巡查十四縣。” 馬耀宗一驚,脫口而出道:“祖父怎麼知道?莫非我昨夜說夢話,被祖父聽見了?” 馬縣令哭笑不得,伸手拍了長孫一巴掌:“什麼夢話!郡主性情脾氣明擺著的,我連這點都猜不出來,還做什麼比陽縣令。” 然後,又低聲道:“馬場今年多買了幾百匹馬,牙行的規模已經縮減了三成。” 馬耀宗沉默片刻,低聲應道:“祖父這麼做很對。我們該自己退一退,要是等到郡主張口或出手,馬家就危險了。” 馬縣令欣慰極了:“你總算長大了。好,好!你在郡主身邊當差,果然大有進步。” “只要你有好前程,就算關了牙行買賣,也值得了。” 馬耀宗鼻間驀然一酸,喊了一聲祖父,喉間驟然哽咽。 馬縣令長嘆一聲:“當年為了養馬,我暗中開了牙行。這些年,牙行買賣賺了大筆銀子,遠遠超過馬場。馬家人心浮動,已經有了奢靡之風。” “郡主的警告,來得恰是時候。慢慢縮手,還來得及。以後,我們還是以馬場為重,為郡主養出更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