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拐過一條巷到達後方狹窄小街,街盡頭便是葛老太的家。
陸嚴推門入,隨兩扇破舊門板“吱嘎嘎”開啟,小院內的狼藉即刻入目……
竹筐、簸箕、蔞子、板凳等物零散的落在地上,主屋門半敞,門旁土牆上有塊暗色血跡。
我緩步而行,目光於小院中游掃,當踏進主屋時深深地閡起雙目,短暫後張開,四個字於腦中浮現:一貧如洗!
葛家窮困的地步是我無法想象的,地面潮烘烘,土坑剝落的厲害,且燃柴處焦黑無比。顯然,土坑自建成便未換過、甚至連翻新的跡像也沒有。
一座小院、一間主屋、一張土坑、一張四角桌、兩把及及可危的木椅,其餘家當均無。屋內光線昏暗,比陸家添上“更”字。
葛老太的屍體平躺在坑,想來是王家嬸子找人抬上去的。
立在坑前,我可清楚的看見她蒼老面容上的痛苦,就算已嚥氣仍可見,那是發自內心的痛苦與不甘,以及對朝廷的憎恨。
她額頭上撞出一個血窟窿,血水因死亡不再湧冒,滿面血跡令人不敢忽視,觸目驚心!
想想便知,她60多歲的模樣,兒子徵去西北有去無回,她一位孤寡老人豈有再活之理?如陸嬸所說,上蒼不公!
陸嚴輕輕搬動葛老太的屍體,用軟尺丈量她的頭部、身高及雙足。
除去棺木,壽帽、壽衣、壽鞋必不可少,著裝前還需淨身,著裝後上妝,要令死者乾乾淨淨的去地府報到。
陸嚴一面丈量、一面將尺寸報給我,我開啟隨身帶來的長盒、從內取出紙筆一一記錄,記罷收回。
陸嚴將葛老太抱起,由於她死亡時間過長,身體已僵硬,故爾抱來好似顆樹。
商兵徵丁,如此一鬧街上無人走動,平日繁鬧蕩然無存。隱隱哭聲入耳,泣者未敢大聲,只得壓抑哭泣。
棺材店附近矣如此,我想“大都”其餘的地方也應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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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後,我與陸家將葛老太下葬,祭拜完畢從野外回返。街上百姓比3日前多了些,只是人人面上的悲傷無法褪去。
我4人由東向西,隨行,隱約聞見馬蹄音,數量眾多。我微眯雙目西望,只見少許百姓向長街兩旁自行分列。
我4人隨波逐流,不曉得前方發生何事。
馬隊從長街盡頭慢慢浮露,首映入目的是匹黑亮似緞的高頭大馬,馬背上端坐一位身穿戰甲的男子,男子身後跟隨騎兵、步兵不等。
我將雙目眯去1/2,右眼無法識物,只得靠左眼仔細辨別男子的模樣。隨馬隊駛近,男子容貌盡收眼底。
他很年輕,面容剛毅,約摸25、6歲,從裝束看應官居將軍。他雖未站立,但坐於馬背也可令人知曉高大威武,武功不凡。
他,似曾相識……
我雙眉蹙起,在腦中搜尋10歲以前的記憶。記憶紛雜、血肉模糊,一位少年從血糊中脫穎而出……
是他!!認出的這一刻我內心激湧澎湃,半眯的眸剎那間大張,原來他已貴為“天商王朝”的將軍!
百姓奇靜無比,沒有交頭接耳,男子一面騎在馬上、一面擰眉,目光於兩旁百姓間來回掃視。顯然,他不解百姓愁苦因何而來。
他的目光從我面上掃過,陌生,他已不認得我了……
他身後是兩列騎兵,隊伍浩浩蕩蕩緩緩前進。騎兵與步兵間押戒10輛囚車,每輛囚車中均囚禁10名以上的落敗者,落敗者裸露在前臂的圖騰刺青混著鮮血煞是醒目。
最令人膽顫心驚的莫過於首囚車上插著的木棍,棍上懸掛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人頭髮絲零亂披散,模樣已辨不清,膚色灰誨失色。
看到這顆人頭時百姓間才有人發出恐懼的抽氣聲。
我望著隊伍一點點從面前走過,目光跟隨,一幅兒時畫面閃入腦海……
畫面中有一名身著華服的女娃,還有一位白衣飄飄的俊朗少年。
女娃搖著少年的衣袖半是撒嬌、半是認真的說道,“教我舞劍!”
少年笑吟吟搖首,委婉拒絕,“待公主再大些時微臣方可教。”
“為何?”女娃不解,眨著烏亮璀璨的大眼睛詢問,並未因拒絕惱火。
“公主還小,不安全。”少年坦言相告,面上笑容始終未減。
“說真的哦,不許反悔!”說著,女娃伸出小拇指要與少年打勾勾。
少年未隨,而是將雙手背於身後、朝女娃頷首躬身道,“微臣遵